狸姬心中一喜,也顾不得看端木翠伤势如何,身子飞举,直冲后殿而去,才刚飞离半身之距,只觉踝上剧痛,如被铁烙,却是端木翠伸手死死抓住狸姬脚踝,嘶声道:“下来。”硬生生将狸姬自半空拽了下来。
狸姬直如被一盆水泼个透心凉:那一抓竟未曾伤到她?
急回头看时,见端木翠眉梢眼底尽是凛冽煞气,忍不住心头一惊,再仔细看时,心中又是一宽:端木翠一手紧紧捂住喉间,温热鲜血不断自指缝中溢出,显是伤的不轻,当下一个急窜,将脚踝自端木翠手中拔出,端木翠那一抓实可说是情急之下耗尽全身气力,哪还经得起再有冲撞?脱手之下,身子晃了一晃,待想开口说话,一张口便有鲜血溢出,退了两步抵住墙壁,只是冷冷盯住狸姬。
狸姬先还张惶,待见端木翠已无反击之力,只觉又惊又喜,再顿一顿,竟生出欣喜若狂的意头来,心头鼓胀着尽是自得之意,忍不住道:“端木翠,有人跟我说要去拜菩萨,保佑我这辈子都不要遇见你,依我看,该拜菩萨的是你吧?”语罢连声长笑,只觉痛快之至,忽得飞身而起,其疾如箭,急掠入后殿。
待得狸姬一走,端木翠再撑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墙壁之下,只觉指间又是粘稠又是腻滑,除了喉间创口,胸腹之间亦是血流如注,直将身上罗衣浸成血衣,端木翠心中一沉,暗道糟糕,忙抱神守一,提注仙气,因想着紧要护住精魄,否则身创而元神散,后果不堪设想,正凝神静气时,就听风声有异,却是狸姬去而复返,停在自己面前。
端木翠抬眸看时,狸姬恰俯下身子,将手中羊脂玉瓶递到端木翠眼前晃了一晃,得意道:“日后同列仙班,还有赖端木上仙照拂着。”
端木翠怒气蕴上眉目,厉声道:“你是来夺药的!”话一出口,只觉喉间剧痛,痛哼一声,一手抚喉,一手支地,只眼眸之间,尽是怒色。
狸姬笑道:“说起来,还要多谢端木姑娘赐药了。”言罢哈哈大笑,手捧玉瓶,大摇大摆便往观外去。
才走得几步,就听端木翠喝道:“站住。”
狸姬微微一愣,身形滞在当地,眼角余光觑到端木翠竟是立于当地,心下怪道:她竟有气力站起来了,尚未回过神来,忽见端木翠银牙紧咬,面罩寒霜,眸中尽是以死相拼之色,心中已感不妙,待想躲开时,就见一道火舌自端木翠掌间激射而出,下一刻只觉手上剧痛难当,急撒手时,那玉瓶被三味真火一激,砰的一声爆裂开来,连同瓶中不死药俱作飞灰。
狸姬大恸,其时她手臂之上亦被三味真火所侵痛入骨髓,但眼见不死药被毁,心中之痛更甚于身,呆立半晌,面上肌肉簌簌而动,良久透出狰狞狠绝之色来,转向端木翠道:“端木翠,这是你自找的!”
端木翠长吁一口气,淡淡一笑,以手背擦去唇边血迹,容色竟是说不出的平静。
小青花浑身一震,醒了过来。
子时已过,远远传来丑时的打梆声,在这死寂夜间,没来由地叫人堵心。
屋内传来匀长的气息声,旁侧公孙策睡的正熟,小青花呆呆坐了半晌,只觉心底苦涩的很,竟生出绝望和无依的感觉来,又坐了一回,忽的跳起来,想着:梦里神仙跟我说了瀛洲图在哪,我却在这干坐着作甚?真是该抽!
如此想着,果真狠狠掴了自己几巴掌,黑暗中摸到自己衣服,悉悉索索着穿上,又偷眼打量了一眼睡得正熟的公孙策,心中生出得意的感觉来:这次我自己偷偷的去,待你们发觉时,嘿嘿,我早到了瀛洲了。
愈想愈是沾沾自喜,小心翼翼绕过公孙策爬下床来,又在桌案上摸到佩剑别在腰间,从半支起的窗子爬将出去,四下看一回,确信无人发觉,这才自信满满豪情满怀,直取晋侯巷。
小青花依照梦中神仙指点的方位走街串巷,这一路倒是顺利的很,只是到了晋侯巷底才猛不丁大吃了一惊,心道:这不是细花流么,怎么瀛洲图在这里?难道新门主已经降伏了猫妖把图给抢回来了?那么我去偷图岂非大大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