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片段在他面前闪过,有人握着他的手教他一笔一划写字,教他看天上的星星,给他讲外面的世界。
他有名字,他是被祝福的,他也曾被人期待与喜爱过,他也是个堂堂正正的人,不比外面任何人差什么!
“酒眠。”葵的声音清晰缓慢:“谁给你取的名字?”
“我的父母。”林酒眠说。
葵的表情在日光下看不分明,像是融进了光晕里。庭院寂静,就在林酒眠以为葵要失去耐心直接处决他的时候,葵像是疲惫了般,复又拨动那张弓弦,像是在弹奏一支无人能懂的曲子。
“回答我一个问题吧。至此为止的人生,你认为是有意义的吗?”
“有。”林酒眠在萦绕于庭院之中的风中睁大眼睛:“尽管它荒诞滑稽,我否认命运,但我绝不会否认我的人生。”
清越的一声脆响,葵放下了手中的弓,站了起来。
“那就先欠下了。”葵自言自语。
“给你一天的时间。”他开口说道,银白的长发在空中飞扬:“逃走吧,然后向我证明你人生的意义。”
“我……”林酒眠的心砰砰直跳,心脏深处的烙印也鲜活地恢复了疼痛:“您……您放过我了!”
“没有。”葵摆摆手,“家规只说私通者当处于死刑以正家风,却没说处刑时间,今日天气太好,不适合见血,等挑个合适的时候吧。”
“给你一天的时间逃跑,一天之后,无论是被葵家的侍卫抓住处死,还是因为精神烙印发作心脏枯竭而死,我都不会再过问。”
“等某一天你有资格活着站在我的面前时,再来谈论这些吧。”
“就让他这么走了?”一旁的侍卫惊道:“家主大人,这……”
“一个孩子。”葵家主淡淡地说:“一个急于证明自己的小孩,就随他去吧,困在这锦绣堆里确实没什么意思。”
侍卫是从多年前就一直跟着现任的葵家主的老人,他看了眼远处已经跑得只剩一个小点的小孩,又说:“可他是家主大人接到位置后,挑选的唯一一个……我以为……”
葵家主把玩着缠绕在手臂上的戒珠,想起看见那个孩子的第一眼。
在所有人里面,他的莹绿色的双眼雪亮,如同小小的新刃,带着一身没被磨平的傲气,像只关在笼子里,却会随时窜上来咬你一口的野猫。
“我杀了自己的兄弟,囚禁了上任家主,得到了这个位置。”葵慢慢地说:“我为了这个位置的合法性,自然得沿袭上任家主的所有行为,有些人甚至连葵家主换了人都没有发现。葵家主只是一具外壳,一个符号,只要有人坐在那个位置上,那么是谁都没有关系。”
“这个位置从外面看起来无比美好,我上位后,葵家摄取了现任家主被枭首的德莱塞家的政治地盘,御前圆桌的职责压得我连帝都都不能出,葵家在帝都圈了再大的地,也不够我像以前一样,在境外星系当只自由的白鸟星舰因为航空管制甚至没法在帝都上空起飞,我能做的只有在雅致的庭院里拉弓射箭,空泛地回忆一下过去。”
“他的眼神野心勃勃又无比天真,就像我被王女选召,回帝都前一样。”葵轻声说道:“本来想着把他提上来哄哄,没想到他能做得这么过,第一夜就找人媾和还闹到宾客面前,生生打了葵家的脸,这下只有放他走和让他死两条路了,确实是个傻得有几分聪明的孩子。”
“林酒眠,林酒眠。”葵伸了个懒腰,用弓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或许为他取名的人,也是想看这种酒神精神的具现化吧。真期待能与他重逢的那天如果他能活下来的话。”
【作家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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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等我找到那个真的,我要把他一寸一寸,吃得干干净净。”
镜子里的alpha眉目深邃,头发微乱,脸上架着一只薄片金边眼镜。
他烦躁地将眼镜取下,毫不珍惜地摔在洗手台上,露出一双带着重重血丝,疯狂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