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界面前,儿子的名声是重要的,女儿的贞洁是重要的。

冯露薇决定削骨还父。

她浑浑噩噩过了两天,困与饿交替,没有别的情绪。

在她生日当天,以为事情平息的冯炳,嘱咐冯智麟和周琳亲自置办家里,发信息邀请冯露薇回来吃饭,他把这视为正式的道歉与和解。

消息没有立即被回复,冯炳一时没有在意。

生日当天的阳光落在冯露薇身上,她从汽车后座下来,临近中午十二点的树影很短,道路偏僻鲜有人影,初夏的燥热风浪一股股擦过她臂弯。

贺青砚在车上没有下来,他扶住车门,脸上是带笑的,但眼神不大轻松,故意说活络气氛的话:“待会儿一个人别哭鼻子。”

冯露薇抻平衣角,“说不好,也许会激动落泪,不算丢脸吧?”

“不算。”贺青砚安静看她,微微颔首,“去吧,我在呢。”

冯露薇转头朝前走去,这条幽静小路地尽头,站着一名身穿白衬衫的男人,他等待多时,指引冯露薇朝会馆走去。

大门打开,闪光灯狂响似为她准备的掌声。冯露薇看见一片极速燃起又熄灭的白色光亮,她在这雪花般的灯光里寻自己的路,稳步走到她的位置上坐下。

她准备好的台词不多,事情也并不复杂。

“我是冯炳最小的女儿。”

这是第一句话。

“出现的视频是我本人,我自己拍摄的。”

这是第二句话。

冯露薇没有丝毫她理应表现的羞耻,而是抬起她的头,坦然看向所有镜头。

冯炳的电话在此时打进来,令她目光不得不往下看,她仅思索一秒就按下接听。

“有看到消息吗?怎么不回复呢?家里准备了生日宴。”

冯炳的声音传出来,回答他的是一时寂静,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如山谷回响,再次来到他耳畔。

“正好,我也准备了一些东西,是让你们仔细听的。”冯露薇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她抬头看向所有媒体,借他们的镜头看向外面的世界,“我的身体有美的价值,因此我愿意记录。而此刻,我没有打算向任何人道歉,因为我是受害者。”

她向一旁勾手,工作人员将一叠材料递上来,由她一张张拿起慢条斯理展示。

“他才是那个需要道歉,并为此付出代价的凶手。”

她抽出一张彩印A4纸,上面印着冯智麟过马路的监控截图。

“我的弟弟,我父亲最小的孩子、唯一的儿子,需要为他的愚蠢付出代价。”

冯露薇将纸张扔出去,白纸片在空中掀起巨浪,像翅膀散下的羽毛,落到每一个人身上。她听见麦克风啸叫,冯炳歇斯底里的怒吼被淹没在人群狂欢里,冯露薇没有再说话,维持她完美的端正坐姿,挺直她的脊梁,直到潮水退去。

泉隐寺的花谢了,钟声在午后响起,嗡嗡震动让冯露薇抬起头来。

事发近两个月,周琳找她求一份谅解书,以便冯智麟减轻刑罚,冯露薇不给,不胜其扰躲进泉隐寺,顺便也替自己问一问。

她问玄黎法师:“我赶尽杀绝、不愿宽恕,我有罪吗?”

玄黎停下木鱼,神色沉静,“你怕什么?”

“比如说,因果报应……现世报?”冯露薇刚说,就替自己辩解,“我在这里供奉神佛这么多年,佛也该讲人情,饶我这一次吧?”

玄黎不答,只无声笑笑。

木门被叩响,贺青砚站在石阶下,看了眼手表,又看见门内缓缓走出的冯露薇,便朝她伸出手,接她一步步走下来。

“多有打扰,我们告辞了。”他向玄黎致谢,回头看冯露薇,故意逗弄她,“心灵净化了?”

“不用。”冯露薇理直气壮,“佛祖不会怪我。”

她忽然想起时间,步伐急切拉着贺青砚要往外赶。

“急什么?”贺青砚顺着她的力道,任她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