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哥还是不解,惑道:“他们为甚么吃不着,我们家却是有糖也不许我吃。”雨娘却是能听明白,道:“我堂哥哥们就吃不着们家无钱。”小圆点头道:“讲得对,这些小朋们也是无钱,因此吃不着,所以我们要带着糖来看他们。”
八哥的脾性随程大姐,嚷道:“我们家吃。”程大姐忙拖过他拍了几下,把他带到隔壁去看那些半大的小子丫头们剥果子。小圆见午哥不作声,心知儿子是有了感触,便也将他抱起到隔壁去。那里坐了一屋子十三、四岁的孩子们,鸦雀无声埋头剥果子个个满面倦容。午哥瞧了一会儿,问道:“他们为何只剥不吃?”小圆轻声道:“剥了要卖钱换米吃,不然要饿肚子。”午哥听后又沉默起来,把小脑袋搭到小圆肩头,再也开口讲话。
小圆见他蔫的,以为他犯困好雨娘在哭闹着要回家,便将那辆装箱子来的车借给陈姨娘坐回去,自己和程大姐了同一辆车。
车子开动后,许久没开口午哥突然搂住小圆的脖子,凑到她耳边悄声道:“娘,我也想把他们接到家里去吃糖怕把咱们家吃穷了。”小圆哭笑不得,捏了捏他的**脸,道:“你是只小狐狸。”午哥晓得这不是甚么夸他的话,扭着身子不依,小圆正同他笑闹然听得程大姐问了一声:“这里是不是城东?”
小圆问了外头同车夫坐在一处的云一声,点了点头。程大姐又问:“你们有个别院在这里的?”小圆又点了点头。程大姐还问:“继母住的是这个别院?”小圆笑了:“大姐到底要问甚么,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脾性。”
程大姐地语奋起来车帘子掀起一道缝。连连招手叫她过来看:“我哪里是吞吞吐吐瞧错了热闹而已。你看继母门首。聚着好些人。看那打头人地模样。倒像是二婶家地。”说完又招呼车夫把车停到旁边去。瞧过热闹再走。
小圆凑到她旁边。朝车外一。果然是继母住地宅子。门口围着地人。也确是程二婶家地。她想起吃m年酒那天。程大姐煽风点火地话。嗔怪她道:“必是二婶以为我们不管过继地事。就闹将开了。”程大姐奇道:“听你这口气。难不成要管?让继母吃些苦头有甚么不好?”
小圆道:“她吃这个苦头。到头来害得是我们家。二婶把她地钱搬空了。仲郎谁人来养?是把他丢到大街去。还是送到慈幼局?”程大姐看了她一眼。笑话她道:“你极精明地一个人。怎地对大宋律令一窍不通。过继一事。继母不答应。族里不松口。二婶一人折腾有何用?族长地儿子程东京明摆着就是偏着你们地。必不会由着二婶去。你且放一百个心。先让二婶把继母闹晕了头。再请族长来主持公道。”
这招叫作……借刀……整人?小圆心生佩服。又想到程幕天听了这消息。必是要高兴地。便催了车夫快些赶路。车行至金家门首。程大姐邀她进去吃茶。她婉言辞过。也不下车。径直朝家赶。
程幕天听她说了程二婶大闹钱夫人住处地事。果然心情大好。先到程老爷牌位前了几株香。又回房命人烧菜烫酒。小圆试了试酒温。执壶与他倒了一杯。突然想起午哥在路地稚语。笑道:“你儿子是个精怪地。想把慈幼局地孩子接到家里来分吃他地糖。又怕把你吃穷了。”程幕天听人夸他儿子。比夸他自己还欢喜。一杯酒还未下肚。已然醉了。待得吃过几杯酒。趁着高兴。起身取来一本册子和一张单子。递给小圆道:“官学和社学风气不好。我未作考虑。这册子里是临安有声名地学塾。单子是有名望地教先生;咱们是把午哥送到学塾去。还是请先生来家。你说了算。”
小圆把册子和单子都丢到一旁。道:“午哥那般狡猾。就是跟你学地。瞧你这意思。我就只能选学塾或先生。不能选迟些再给他启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