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修补充了半句,伸出一根手指,转了转银亮的小钥匙。

郑飞鸾不禁哑然。

在你们客栈,Alpha还真是一点人权也没有啊。

他倚着桌子思考了片刻,随手抽出一把椅子坐了下来:“说说吧,怎么个‘没进展’

法?是酒吧老板态度强硬,不肯交流,还是官商勾结,投诉无门?”

“都、都有。”

他把最重要的两条同时说对了,何岸有些讶异。

郑飞鸾笑了:“想想也是。”

何岸迫切地想从郑飞鸾那儿得到一点帮助,便捧着茶杯,把青果客栈与对街酒吧的恩怨情仇都告诉了他。

对街酒吧有个相当霸气的名字,叫“嚣”,风格粗野,专玩乡村死亡摇滚,什么响亮唱什么,与落昙镇的小清新气质八字不合。每天半夜,他家都要雷打不动地开一场派对,嘶吼派歌手彻夜驻唱,激情MC梗着脖子喊麦,一直喊到天际泛起鱼肚白,人歇了,鸡跟上,无缝衔接,这才算尽兴。噪音辐射沿河三家客栈,家家不堪其扰。

麻烦的是,酒吧是一户本地旺族开的,还是Alpha三兄弟。

他们同气连枝,几十年来犹如一窝螃蟹横行乡里,加上几代积累的裙带姻亲,甭管去哪儿投诉都绕不开他家亲眷。总之在落昙镇,谁也动不了他们。

“他们动不了,你们总能动吧?”郑飞鸾问,“为什么不索性搬客栈?”

“因为戴逍租这儿租了十年。”程修举手回答。

“还剩几年?”

“八年半。”

郑飞鸾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何岸见他沉默,大概也意识到问题不太容易解决,就试探地、轻轻地道:“真的没办法了吗?如果换成你,你会怎么做?”

如果换成我,我会立刻支付违约金止损,然后用九成九的精力重新选址、重新开始。

郑飞鸾在心里回答。

在他眼中,每一家草率选址的客栈都是一颗栽进池塘的仙人掌,迟早死路一条,且不以服务质量、风格特色、定价策略为转移,与其慢性自杀,还不如果断放弃沉没成本。然而从青果客栈的现状来看,连维持运转都不太容易,哪儿还有闲钱支付违约金?就算付得出,也凑不够更高额的启动资金。

他倒是有钱,偏偏何岸一分也不愿拿。

郑飞鸾思来想去,起身道:“这样吧,我帮你们谈。”

“可我们已经谈了很多次了,他们那边……”何岸欲言又止,轻叹了一声,“没用的。”

“所以我帮你们谈。”

郑飞鸾笑了笑,似乎完全不担心自己会失败。他再一次撑着桌子俯下身,注视着何岸,微笑着说:“你只需要告诉我一件事:你的诉求是什么?”

“嗯……让他们晚上不要吵了。”何岸说。

“可以。”郑飞鸾点点头,温声道,“喝完这杯茶就回去吧,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我会给你一个好消息的。”

他做事向来雷厉风行,说完这句话就抄起外套出了门。

“……完了,这回人情欠大了。”

程修趴在桌上,脸贴茶杯,嘴里叼着一根茶包棉线,表情喜忧参半。

何岸说:“他也不一定成功啊。”

“不不不,那是你不了解郑飞鸾的作风。”程修竖起食指,对着何岸晃了晃,“我给你打个比方啊:假设我们客栈里有一棵树,树上有鸟搭了个窝,每天大清早叽叽喳喳的特别吵,你会怎么做?”

何岸想了想:“把鸟赶走?”

“鸟要是飞回来呢?”

“把鸟窝拆了?”

“鸟再搭一个呢?”

“呃……”何岸想不出来了,“那该怎么办?”

程修看着他一脸困惑又努力思考的样子,简直乐得不行:“你看你,最狠也就能拆个鸟窝。你把这事交给郑飞鸾,他会把整棵树都砍了,以免再有鸟回来搭窝,然后把种树的坑用水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