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诗?”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种。”她喝了一口酒,喉咙动了动,“我写城市里人是怎么彼此错过的。”
他没有接话。
只是低头看着酒杯,缓缓晃着,像在听她话里的回音。
“你总是这样吗?”她忽然问,“邀请抗议你的人进来喝酒?”
“不是。”他说得很快,然后补了一句,“但你不是在吵架。”
“我也不是在调情。”
他没笑。只是抬眼看她一眼,说:“我知道。”
然后两人沉默了一会。
酒被喝到一半,气氛没有热起来,却有种很奇怪的贴合感。像一块毛边被修平了,却仍然保留着边角的锋利。
David靠着厨房门框,把杯子举到她面前,碰了一下。
玻璃声轻,几乎听不到。
“à ta nuit,” 他说。
“à ton bruit,” 她回。
**
他走到桌边,打开电脑,点开了一个文件夹。
“你听得懂结构吗?”他问。
她没有回答,只是走近了几步。
他点下播放键。
不是歌,更像一段正在被拼贴的音乐草稿。低频很深,像地下水管在流动,中段有节奏,但节奏不规则,像心脏刚醒时的跳动。最后是一段模糊的人声采样,听不清内容,只像一口含着什么、始终没吐出来的呢喃。
两人都没说话。
他靠在桌子一侧,她靠在另一侧,屏幕亮着,房间暗着,音轨在缓缓展开,像水面浮起一块岛屿,他们都站在上面,不动。
陈白的酒杯还握在手里,已经空了。
David偶尔抿一口,却没有看她。
他们就这么听完了一分五十秒的音乐。
没有评论,没有提问,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声音是不是还可以再剪”的讨论。
只是安静地共享那一分五十秒的存在。
音乐停止的那一刻,房间里忽然静得像有人按掉了呼吸。
她抬头,看他一眼。
他低头,把光标移到文件夹上,下一个track的文件名是:
“nuit.chaude.wav”
她没说话,把酒杯放在桌角。
他说:“我会修完它。”
她点点头。
“那我下楼了。”
他替她开了门,依旧什么也没说。
直到她下楼,踩上楼梯的第一阶,他才开口:
“谢谢你听。”
她没回头,只说了一句:“挺好听的。”
然后就下去了。
**
她回到房间的时候,楼上已经安静了很多。
脚步声、金属声、合成器的低频都没了。
像他真的听进去了她的抗议,或者只是因为她离开之后,他也不想再做什么了。
她脱掉卫衣,把手机插上充电器。客厅的钟刚好敲了一下,是四点半。
天快亮了,城市却像刚睡下。
她在厨房倒了点水,坐到桌边,一只手托着下巴,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
一封邮件。
发件人:Victor。
她愣了一秒,点开。
和上一次一样——没有标题,没有正文。
只有一张黑白的扫描图。
是诗。
还是他的字,斜着写,墨迹发灰,句与句之间没有多余空格,像他吻她时那种没有呼吸停顿的节奏。
她点开图。
那首诗只有五行:
J’ai oublié ton odeur,
mais pas manière dont elle restait sur m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