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川……”荣峥无奈轻叹,但臂膀却并未放松,反而抱得把不停挣扎的人抱得更紧,快步走向急诊。

他双臂铁一样梆硬,程川一个发着烧的病号,到头来还没撼动分毫,就先给自己累着了。

“……”程川感到非常挫败。

“荣峥……”片刻后,他哑着声开口,嗓音里是浓稠的疲倦与厌弃,“你到底想怎么样?”

在一起时对他的要求置若罔闻的是他,分手后意图藕断丝连的还是他,程川是真的无心无意、也没有精力再与之耗下去了。

荣峥想怎样?他自己也说不明。

他只知道程川离开的这几天,即便已经极力克制自己不去接触过往旧物,他仍是会在无数瞬间想起他:吃饭时,喝水时,看到有人在拍照时……

程川仿佛成了他周围的空气,逃不开,平时无知无觉,失去后才知道会死。

荣峥从未有一刻像分手后的这段时日一样如此确定自己不能接受程川的离开。

他后悔了,他不想分手。

可是程川……程川联系方式删得那么决绝,看起来是真的再不想跟他有一分牵扯。

“我不想……”分手二字未出口,私立医院的急诊医生就已带着一帮人迎上来,荣峥只好转了话锋,“先处理伤口吧。”

……

清创消毒,一边膝盖缝针,另一边用上止血凝胶,折腾半天最后吊水时,程川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荣峥坐在病床前,望着对方搁在被单外包裹成一只白色鸡腿的手,轻柔地掀起白被放了进去。放完,压在被子上的骨节分明的大手就再也没有挪开。

“程川,我好痛啊”,刚刚程川无意识中呢喃的话语始终在脑海中盘桓不去,像钝刀,每重复一次都在他的心脏上划一下,剌出一道不平整的丑陋伤口。

一个人到底该有多无助,才会在难受时喊出的都只能是自己的名字?

荣峥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面容几乎与床单颜色无异的人,良久,把脸埋在双手掌心深深呼出一口气。

没多时“哒哒”,很轻的敲门声传来,他迅速抬头比了个嘘的手势,与站在门外的宋凛两两相望。

后者扬扬手里的一叠东西,荣峥起身走了出去。

“都办好了。”宋凛把程川的住院证、押金收据等等文件递给他,两人在病房外的不锈钢椅上坐下。

“谢了。”

“啧,客气。”

此后,不相顾但无言许久。

“老荣,咱俩认识多久了?”最终,还是宋凛先出声打破沉默。

荣峥说:“从上初中开始,二十年。”

“二十年啊……”宋凛往后一仰,懒散地倚在墙上,慨叹,“头一回见你这么紧张一个人。”

身旁兄弟嗯了一声,没接话,他只好又屈肘怼怼对方,下巴朝着病房的方向抬了抬:“怎么想的啊你?”

做完才发现荣峥看不到他脸,正要补充一句,就已经听到对方的回答:“我不想分手。”

“因为喜欢?”

“因为喜欢。”

“没想到。”宋凛顿了顿,说起往事,“八年前你说交了男朋友,后面却一次没带出来过,我以为你跟他们学,养小情儿呢。”

“他们”自然指的是圈子里一些纸醉金迷的泛泛之交。

这话说完轮到荣峥诧异了:“我记得我当初跟你介绍时用的是‘男朋友’三个字。”

宋凛摊开双手:“行吧,我耳背,怪我。”默了默,又道,“但也不能全怪我你知道之前有些嘴碎的怎么传的吗?说你金屋藏娇,找了只和沈季池很像的金丝雀养着玩儿。后来你当众承认他是你男朋友,别提带给他们多大震动了。”

闻言,荣峥皱起眉头。他日理万机,一般人也不会拿这种话到他面前大肆宣扬,是以还真不知道谣言如此猖獗。

况且,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他不觉得自己有义务向一些庸碌之辈去展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