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的汤匙,在脸大的盅碗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搅个不停。
捂撑着下半张脸的手心上全是皂沫洗净后挥发出来的味道,清清雅雅,似雨雾弥漫破土而出的青竹,是晏茶熟悉的香调。
原先的隐森平日里也是用得这种味道的皂块,用了12年还在用,都渗染进了使用者的骨肉里,成了对方体味的一部分。
又过了一会儿,桌上响起两声细微的吮咽。
晏茶抿着嘴,颔首低眉,浅浅酌饮了半汤匙先前没动过的肉丸莴笋汤。
汤的口感清爽不腻,肉嫩菜香,尝起来鲜灵灵的,是他记忆中熟悉的风味。
一时间,漫上晏茶心头的情感很复杂,他没法不对这个世界陌生又熟悉的老公动恻隐之心。
怎么可能做得到对他们冷酷无情,心如木石。
他被他原先的男人们有心地娇养出了不少的坏毛病,夜里睡觉也要有人陪着,皮薄肉满的韵熟身体缺不得爱的滋润。
就像被花农移植进玻璃温室里的花朵,原先它是路边野花,随便长长也能活的不好不坏。
进到温室里让花农精心侍奉的时间长了,再突然把它挪到外面受暴雨摧残,它会凋谢枯萎的。
蓦地冒出来的凄然苦念,就像一不留神从晏茶脚下流过的檐下污水,虽然影响心情,但实在没法影响得更深更进一步。
晏茶转了转蕴满柔情的明亮眸子,心想,那又有什么关系,就算这个世界再陌生,只要他的爱人们还存在,他就不怎么会感到怨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