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像蝴蝶翼一般随着眨眼的动作忽扇,微粉的鼻尖,润泽有型的薄唇,以及被晏茶含进嘴里的半截白里透粉的指尖。
丝毫没有察觉到屋外有人,晏茶犹自微皱着他月牙一样弯的眉毛思考问题,地上倒影出他蹲低的姿势,如潺潺流水一样的黑眸,流露出迷惘与纯粹无垢。
“别看了。”韩芜见身边的弟弟表情越看越认真,立刻抬手拿扇子骨敲了过去,晏茶确实是好,要不然也不会只图书馆那么一面,就让他念念不忘到不远跑过来,只是想到隐家那几个不善的男人,美人好是好,但你也要有命享这个福。
很明显,晏茶这朵就差被隐家男人打上刻印做好标记的美人花,普通人压根连拿眼睛去看的欲望都不能有,命都会陪进去。
韩律看自家哥哥是真的不准备出手,一时有些萎靡不振,嘴里有些遗憾地嘟囔,“我还以为哥你是真的想干票大的呢,不是说隐家那几个人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运气好什么都没干就撞见的这位吗?”
韩芜望天叹气,“我也想有这样的好运啊,实在是我们韩家老婆运不强,这要换是别的家我还能试试看,隐家就算了吧,一群吃生肉疯狗,钱是个好东西,抢钱不算有能耐,要有命花那才是真本事,别想了,走了走了。”
韩芜扯了一把不再吭声的韩律,就这么把人拉走了。
大约是拘在家里久了,对外面的世界生出浮想联翩的念头,隐家上一任的族妻闹小性子的时候也会玩偷跑。
第一次搞离家出走的时候,那位连隐家老宅的大门口都没够上,隐家上下就全被惊动了,当时闻讯赶来的几个隐家家主,差点都想给老宅的上空套个绳网,别说是鸟了,连只苍蝇都不想放它进来出去。
到底是舍不得怪罚自家妻子,为了能讨那位的欢心,上一任隐家家主们选择了直接放弃家族,不光是诞生百年的隐家,他们连自己的幼子都肯舍弃,就为了把他们囚拘族妻的金笼子编织更舒适更耐住一些。
隐蟒坐在床榻上,手上翻着他小时候搜集到的从未翻开过的话本故事册。
房间里若有若无地还留有晏茶的体香味儿,那是种很特别的味道,那种味道和隐蟒在母亲身上闻到过的味道一点也不相似。
它并不馥郁华贵,甚至还带着些许说不出口的廉价感,很近似隐蟒小时候在某个洗衣下仆身上闻到过的皂角味,是种很干净清爽的味道,两者相比,晏茶的味道更为清透,像落在晨曦时草叶上凝结的甘露。
晏茶啊……
隐蟒抬手掩面,遮住那双难得流露出恻隐之心的眼睛。
你要是真的不喜欢我们,那就快一点跑吧,竭尽全力地去找你能离开我们的所有办法和途径,不要回头地快点离开。
如果你不能……
隐蟒不着痕迹地放下手,房间里已经点上了蜡烛,昏暗的烛火抖动摇曳了一下,牵动起房间里的数个身影,他们或站或立,一动不动,像是匿伏在阴影处,等待狩猎的恶兽。
“呼呼呼~”晏茶抹黑跑出了房子,他提着裤边,努力使自己的脚步不发出声音,边跑边时不时回头张望身后,生怕会有人追来。
清浅的月光洒在石板,晏茶的心跳得很快,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幸运的是,韩家那两个人像是睡着了,并没有发现晏茶外跑出来。
晏茶跑了好一段路,才敢慢下脚步,他又走了一会儿,夜里的冷风吹得他体温下降。
晏茶缩在黑漆漆的道路口,抬头看着天上的皎月发愣,他出来了,从让他心生焦虑感的环境里剥离出来了。
晏茶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又晃悠悠地撑着身站了起身,周围的环境告诉晏茶,他还在小镇上。
这个时候,镇上的人大约都睡了,一点人声也无,静谧到只能听到草丛里的虫鸣声。
晏茶眨了眨眼,他看到远处有个地方,门前的道路上点着鲜亮的红灯笼,一点就是一串,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排显眼的红色路灯,和镇上其他家门前只留了一个黄色灯笼对比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