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又不会看病!”

江宝嫦假装失手,把印着“喜”字的茶盏丢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她推了推陆恒,小声道:“侯府规矩大,夜里没牌子只怕没法出门,路上又不安全,还是你去请郎中吧。真这么放任不管,你母亲知道了,肯定要说我们狠心。”

她打了个哈欠:“我困得厉害,明天还要早起,没功夫应付她,你就当心疼心疼我,受累跑一趟吧。”

陆恒忍了又忍,万般不情愿地剪断二人的衣带,把同心结交给江宝嫦收好,拿起披风出了门。

他提着灯笼,孤身一人在深夜中前行,反复回想着江宝嫦得理不饶人的样子,脑海里像塞满了糨糊,怎么都想不明白。

实在很奇怪。

江宝嫦既聪明又镇定,无论是应对大奸大恶之徒,还是皇室宗亲,都进退有度,不应该被两个丫头的三言两语蒙蔽,跟他发那么大的火。

一阵冷风吹来,他打了个哆嗦,忽然回过味。

难道……她在不知不觉中,对自己动了真情?

只有喜欢,才会让人失去理智,患得患失,什么解释都听不进去。

陆恒由怒转喜,脚下像踩着棉花似的,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再也不觉得冷了。

这天夜里,陆恒到尚氏的院子里请了对牌,使金戈出去请郎中,回到新房里,还没宽衣,夏莲又来催促。

他生怕扰了江宝嫦的好眠,凑合着在外间的矮榻上打了个盹儿,待到郎中把过脉,开了药方,将人送出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发白。

第二天早上,江宝嫦在白芷和云苓的服侍下换好新衣,梳了个妇人的发髻,从铜镜中看到陆恒走进来,神情与以往不同,似乎更柔和了些,心中暗生不解。

她选了一对嵌红蓝宝石的梅花形金簪,示意紫苏给自己戴上,问道:“春桃好些了吗?郎中是怎么说的?”

“郎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开了几剂安神益气的药。”陆恒从她的妆奁中拣起一把小银剪,划破手臂内侧的皮肤,将新鲜的血液滴在白布上充作元红,“我告了三日的假,打算留在家陪你,哪里也不去,回门之后就是过年,又能休息几日。”

陆恒想着,江宝嫦在侯府人生地不熟,容易受委屈,他能多陪一时算一时。

江宝嫦却在想,他这么寸步不离地跟着,无疑限制了尚氏的发挥。

她看着镜子里珠光宝气的自己,不动声色地道:“也好,咱们快去给父亲母亲请安吧。”

066|第六十三回 堂前拜翁婆劳而不怨,停箸诉愁肠引而不发(2700+)

夏莲赶在陆恒和江宝嫦到正房请安之前,向尚氏邀功:“夫人果然神机妙算,大少爷跟大少夫人又是吵架又是摔东西,闹腾了半夜,后来又为春桃姐姐的‘病情’奔走,几乎没有合眼。”

她看了看尚氏身边的丫鬟,上前一步,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奴婢过来的时候,趴在门缝上偷偷往里头瞧了一眼,恰好看见大少爷割破手臂,往白布上滴血,大少夫人一点儿笑模样都没有,好像十分不高兴。”

尚氏嫌弃夏莲的出身,微蹙娥眉,示意她退远些,道:“做得很好。你替我告诉春桃,不必畏惧大少夫人,你们是我赐给恒儿的人,只要占着一个‘理’字,谁也不敢拿你们如何。”

她顿了顿,脸上现出轻视之色:“再说,一个商贾之女,并不比你们高贵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