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子都没拉开一条。

一个不退,一个不狠,如此转眼过去几十回合,这其实算是明月峡后自己第一次正面拼劲全力与人过招,撇开彼此心境造成的差异不谈,渐渐竟是真感到了些微不同。

往常与练儿过招,她是越来越快,自己则相对越慢,这无疑是内息修为的差距造成的,似今日这般已近百招而速度仍不落太多下风,倒是自幼年过后的第一次……至于原因么,想也不必多想,提气之间,困扰数月之久的灼烧感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愈感充沛的真元,看来自上强行运功之后,红花鬼母的礼物终于不仅仅再是添乱了。

再过不久,这点不同练儿也就注意到了,她目光一敛,沉声道:“不错么……那这般又如何!”说罢剑光暴涨,身影赫然比之前飘忽更甚!这头顿时压力骤生,若全力施为,天下也没几个能快得过她的,自己当然也不例外。再支撑过去不足十招,突觉朔风沾衣,有什么如长蛇般卷臂而来,一股力撞上剑镡,蓦地虎口一麻,掌中之剑就已被挑得脱手而出。

胜负已分至少练儿的神色是这么说的,她一振长剑似要收式转身。机不可失,自己心中却是这样闪念。趁着这一瞬空隙,并不收手,仍是就着武器脱手时的身法,右足猛然一发力,合身猫腰就扑了上去!

然后,便是尘土飞扬,一阵狼藉。

“咳!咳咳咳……”真是失算,刚刚一心过招打算盘,多少忽略了地面状况,这么个家底殷实的堂堂长安镖局,弄个练武场也不知道种点草坪什么的?只铺就这厚厚一地的沙土,一倒下去全身灰不说,真正是呛死个人。

比起略显狼狈的自己,身下的人倒是没咳。虽说是斗了半晌,但练儿的呼吸本还算平和,又是面朝上倒地的,所以此时只需闭目掩了口鼻就好。待到沙尘散去些后,她更是没好气地推了推人,似准备要一声不吭爬起身来。

“练儿。”使这么不管不顾近乎耍赖的一招,为得就是能拉近距离,自己当然不会容机会溜走,反正也左右无人,赶紧双臂较劲拥得更紧:“都打完了,能好好说个话了么?”

听到这话,身下女子似再也绷不住脸,“打完了?哼!”练儿柳眉一竖,欲忿还恼,气得冷笑连连道:“若不是我及时避开剑锋,你最后这赤手空拳的一扑是想干什么?将自己串做糖葫芦么?还说什么对剑过招,根本是……小人之举!”

“那只是情急之下的权宜变通而已……”微笑辩解了一句,还待打趣,终究没有心情。还是正事更要紧,于是轻咳一声,换了神情低下头,与她四目相对,敛容道:“练儿,听我说……抱歉。这次是我太过后知后觉,以至于这几月来……令你烦心了。”

听了这话,练儿却只是皱眉,她这时倒没再挣起身,只是将头偏向一旁不看人,嘴里道:“又是道歉,你时不时就爱道歉,我最不喜听!”

虽然口气仍是很冲,但总算有了点交谈的氛围虽说是颇为狼狈的氛围心也渐渐在往下放了些。“是么?即使……练儿不喜欢听,但错了就错了,所以道歉是……必须的。”之前并未特意想过说辞,但脑中已整理出的头绪,很自然就令自己继续开口道:“不过我道了歉,练儿是不是……也该稍稍道个歉呢?坠子……当时是练儿你给我挑落的吧?”

意料之中的,说前一句时被狠狠白了一眼,不过当下一句出口,对方就陷入了沉默。

没错,回想起来,也只有那唯一的可能明月峡那一夜之初,自己碰巧还沐浴过,当时虽不曾特别留意过,但坠子确实是该好好还在颈上的。而之后的一连串事被练儿逼问,与师父重逢,见寨中失火都没有导致其落入卓某人手中可能性,除了后来……后来在深夜的大寨门前,当练儿不顾战况与武当门人纠缠置气时,自己不得不出手阻止了她一回……

当时,黑暗中混乱而激烈的打斗,卓某人没听清的喊话声,武当派走后练儿那冲着脖颈的一咬和非同寻常的怒气,如今想来,却又俱都有了另一层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