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泪珠滴落在温菀的手背上,像是颗晶莹剔透的珍珠。温菀轻叹一声,眸中有泪,“如今,我气数已尽,在这世上,我也没什么好留念的了。唯一让我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亲事。怜玉,我多想看看你穿上大红嫁衣的样子,多想亲眼看着你出嫁。可这些,我都等不到了。”

殷怜玉哽咽着 : “不会的,不会的,娘,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温菀眸色微闪,泪流满面 :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你唤我娘,恐怕,也是此生最后一次了。”

殷怜玉抽噎着 : “娘,您别胡言乱语,您喜欢听我唤您娘,那我便天天这样唤您。”

温菀闭了眼睛,摇了摇头 : “这可不行。我是你姨娘,这样岂不是乱了规矩。”

殷怜玉泪盈于睫 : “只要您能好起来,我们就再也不理这些规矩,您想听我怎样喊您,我便怎样喊您。”

温菀从绣花枕头底下取出一块样式老旧的芙蓉玉佩,放进殷怜玉的手里 : “这块玉是小时候我娘给我的。当初家里穷,只养的起弟弟妹妹,便把我卖进这侯府里。可我从未怪过他们,怜玉,这块玉你拿着,我死了以后,你替我回去看看她们过得还好吗?”

殷怜玉紧握着玉佩,哭着说 : “娘,您放心,怜玉一定会替您去看外祖母的。”

“好孩子,娘的好孩子。”温菀嘴里叨念着这句,迷糊地睡去。

殷怜玉抹去脸上的泪,将温菀给她的玉佩好生收了起来。

这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雪。屋外的风声很大,吹得窗户啪啪作响。

殷怜玉宿在床榻上,睡得很不踏实。她的眉头紧锁,泪水顺着眼角流下。

梦里好似有人在唤她。一声连着一声,温婉柔和。好像有人走至她的床头,柔声唤她 : “怜玉。”

殷怜玉睁开了眼,借着清辉月光看清来人的面容 :“娘,您怎么来了?”

温菀柔和笑着,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 : “怜玉,娘要走了。”

殷怜玉惊的起身,紧紧抱着她,哭泣着说 : “娘,你不要走,你不要扔下怜玉。在这世上,除了你,我就什么也没有了……”

温菀笑的温和 : “傻孩子,娘的大限将至,已经不能够再继续陪着你了。你一定要好好保重,照顾好自己。日后让你爹为你寻得一门好亲事,嫁一户好人家。这样娘去了天上,也能够安心。”

殷怜玉将她抱的更紧,任由泪水肆意流下 : “不,娘,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你。若是你不在了,我活着也没有意义了。”

温菀轻声斥着 : “傻孩子,胡说些什么。你要答应娘,好好活着。”

“那娘也要答应我,永远陪在我的身边。”殷怜玉固执说。

温菀潸然落泪 : “怜玉,你是我的女儿,我的骨肉,我又何尝不想永远守着你。可是天命如此,我们不能够逆天改命。怜玉,你要好好保重,娘要走了……”

温菀说完以后,狠心掰开她的手,起身离去。

殷怜玉心中大惊,掀开被子去追 : “娘!娘!你不要走,你不要丢下怜玉……”

只可惜温菀再无停留,身影越飘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

殷怜玉哭着从梦中惊醒,大呼了一声娘。

空荡荡的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只余摇曳不定的烛光。

殷怜玉心中陡然升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银珠哭着从屋外跑进来,泪流满面地说 : “姑娘,不好了。姨娘,姨娘她……病逝了。”

殷怜玉呆愣地看她,心里像是缺失了一块,空落落的。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下,她也忘了去擦。

急急下了榻,殷怜玉连鞋袜也未穿。刺骨寒天,她赤着脚踩在结着冰的雪地里,脚冻的通红,她却像感受不到一般,留下一路深深浅浅的印子。

跑进温菀的屋子。床榻之上,她紧闭着眼,面无血色,枯槁苍白,眼角含泪,双手紧握,像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