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1 / 14)

被冷落了?她那安静的神态让我心中动了一动。也许今天漂亮姑娘太多,一个个都装饰得色彩缤纷,这姑娘她吧,似乎没有刻意打扮,就被忽略了。我带着同情心邀她跳舞,我感到自己有这种责任。她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马上站了起来,说:“我,我不太会跳。”她这种神态点燃了我的一种感觉。别的女孩子你去邀她,她还要假装犹豫一下,慢吞吞站起来,让你站在那里等着,以此来证明她的价值。眼前这个女孩让我感到了淳朴,丝毫没有自恋性的骄傲。我说:“会不会走路?会走路就会跳舞。”其实她跳得还可以,我说:“是北京舞蹈学院毕业的吗?”她羞羞地一笑说:“别拿我开玩笑好吗?”我们一连跳了几曲,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放弃了与那些色彩缤纷的姑娘跳舞的机会,似乎是对那种带有夸张意味的刻意装束有点反感。比起那些姑娘由穿着传达出来的极度自信,我更欣赏眼前这个姑娘的含蓄。谈话中我知道了她叫董柳,从卫校毕业已经四年,在市第五医院当护士。跳着舞我看见屈文琴在和马厅长讲话,接下来又跳舞,我马上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走过去邀她。人还是那个人,不能幻想她会有所改变。舞会结束的时候,我招招手对董柳说了声“再见”,就离开了。

回到宿舍我老是想着董柳的事,向自己问为什么时,却说不出道理,心里有个鬼在蹲着似的。说起来她比许小曼就差得太远了,也比不上屈文琴,难道我池大为越找越往下了吗?我对自己服不下这口气,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就不去想这件事。可过几天回过头来一种感受还是挂在心中的那个地方。想来想去只有一种解答,那就是她那种毫不做作的质朴触动了我。她不像其他姑娘,给人一种自己是个必须引起高度重视的人物的感觉。我想着是不是要去第五医院去找她,至少问一问她是不是还处于挂单状态吧。联欢会上那么多漂亮姑娘,为什么我偏对她产生了心灵感应?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你在逃避,你害怕挑战,你心虚了,气短了。”我明白自己在往没有挑战性的方向走,我犹豫了。

最后我还是下决心给董柳写了一封信,约她到天都公园门口见面,管她有没有男朋友呢。我不要什么道理,什么条件,想写就是最大的道理,把为什么问过来问过去,自己也给问糊涂了。那天我吃了晚饭就去了,在路上想着她会不会也像屈文琴一样,晚来十几分钟,在心理上争取一个主动?虽说那是可以理解的,但我不愿理解,我不知道她会不会让我失望。我在七点半准时到了公园门口,正想找个好位置等一会儿,就听见有人叫我,是她。我说:“你已经来了?”她说:“你说七点半,我怕迟到了,就提前来了。”我心中一热说:“你真准时啊。”她奇怪地望我一眼说:“你自己说的七点半,我都来了好一会儿了。”我说:“好,好。”又说:“你来了应该找个地方躲起来,看我等得不耐烦了走过来走过去的,你再出来,喘着气告诉我说路上堵车了。”她羞羞地一笑说:“不想那样。”我说:“好,好。”我要去买门票。她说:“我来早了,就买好了。”我笑了,用电影中的口气说:“你,大大的好,架子的没有。”她说:“不想那样。”就进了公园。在公园里有两个小孩追着玩,前面一个回头望着后面追的人,一头撞在她身上,她马上扶住了说:“小心,小心,会摔着的。”孩子笑着跑开了。我看着心里很温暖,想起有一次跟屈文琴搭公共汽车,一个乡下女人担着一担鸡和蛋,售票员不让上车,她拼命挤上来了,担子碰着了屈文琴,她大叫一声“小心点!”售票员要那女人买两张票,她不肯。屈文琴说:“占了这么多地方就要买这么多票。”我碰她一下,她才不说了。

接下来我和董柳的事情就有点太公式化了,我甚至觉得事情的展开太顺利太平淡,没有阻力就无法使感情的力度得到充分的表现和证实。董柳太相信我,我说什么都是真的对的,这简直使我对她产生一种怜悯以至忧虑。如果不是碰上我而是碰上一个玩心眼的人,那她会是什么命运,还不哄得她一愣一愣的?有一次我对她说:“说真的你猜我读过研究生没有?”她说:“读过。”我说:“说真的我在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