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8 / 15)

想,回去好好想想。想通了就好,实在想不通再来讨论还是欢迎的,到厅里省里去讨论也是可以的。”说着对着门做了个手势。我失去了意志似的,顺着他的手势就走到了门外。

整个下午我就坐在办公桌前发呆,双手支着头,不说什么,也不想什么。尹玉娥看了我也不问什么,呆一会儿就出去了。快下班时她回来了说:“下班了!”我望她一眼点点头。她说:“没搞成是吧?”我机械地点点头,说:“人家现在是科级干部了。”她说:“这件事我知道了,是个科级还不是科长,再说批文还没下来呢,要下个星期才有。”我一听就更气了,说:“文件还没下,手就伸到前面去了,偏偏就有人配合着这么紧。”她说:“世界就是这么回事,你想让这个世界不是这么回事,那不可能。”我说:“怎么走到哪里人家总是有说法,左右都是说法,那说法像他养的狗养的奴仆在屁股后面,他的利益在哪里说法就跟到哪里,跟得紧!我总找不到一个说法,有说法都是被别人的说法套住的。”她说:“说来说去还是人被套住了,人被套住了说法也就被套住了。”我说:“有些人永远有说法,有些人永远没有说法,人能气死人啊!墨索里尼他妈的总是有理,一定要把他抓起来他才没理了。老子我,趁着这几天文件还没下来,豁出去吵一场看着怎么样!”她说:“那是要去吵,硬柿子谁也捏不动!”我把桌子一拍说:“看老子我,看我明天!”她说:“看你,看你,小池可不是那么好捏的。”

回到家一想,吵也没什么意思。还没吵出个名堂,文件就下来了,还会下得更快,结果只能是我自取其辱。人被套住了说法也就被套住了,这就是世界。我对董柳说没有房子,还要等,没告诉她自己今天的遭遇,没有勇气说。董柳失望地低下头,好久没做声。到晚上董柳知道了丁小槐搬家的事,当做新闻告诉了我。我装作刚听到说:“是吗?是吗?”她说:“他凭什么跑到你前面,你还是研究生呢。”我说:“人的手有长有短。”她要我去质问行政科,我含糊着答应了。后来她再没追问这件事,我在心里感激着她的宽容。岳母来的前一天,我把房间整理了一下,把家具尽量挤着放,又把一些东西摞起来,在门边腾出了一小块地方,塞进一张单人床,两张床之间用一道布幔隔开。董柳说:“还真挤下了一张床!”我说:“你妈妈肯定要骂我的。”她说:“她不会的,她又不是什么高级人物,在乡下一辈子都苦过来了,还怕这点苦?”我不做声,拍一拍她的肩膀。

二十四

本来计划好了,董柳就在市第五医院生孩子的,可就在要生的前几天,她们院里的产科出了事故,一个孕妇大出血死了,家属搞了几十个人来闹了几天,开口就要赔十万。那些来闹的人与死者并不沾亲带故,而是一帮专门吃“了难饭”的人,赔的钱要分一半给他们,没闹到钱一分不给。于是那帮人拼了命来闹,日夜不息。第五医院到处贴满了标语,一些人举着死者的大幅相片整天守在医院大门口。“闹头”自称死者的舅舅,代表死者家属出面谈判。医院不堪其扰,赔了五万二千块钱,事情才平息了。我去联系住院事项时正看见这种场面,心里凉了半截。产科主任说:“叫董柳到别的医院去生,我们科里的人手都软了。”我又到财务科去要支票,科长说:“你们自己先垫着,回来再报销,医院的账上都空了。”

我们只好临时决定到省妇幼保健院去生,交了八百块钱,住了进去。预产的前一天医生通知我说:“还要交一千块钱。”我说:“怎么要这么多?”医生说:“她的情况很可能要剖腹产,万一大出血呢?要抢救要输血。”我一听“大出血”,脑袋里就“嗡嗡”地响,说:“有危险?”她说:“也没有那么危险,看你脸色都变了。”把催款单给我就走了。我问董柳怎么办,她说:“要这么多?要这么多?”我说:“存折上还有钱没有,我去取出来,到时候真要输血,你能不输?”她说:“那钱还没到期,再说我还想留给孩子用呢,他生下来冰箱肯定要买一个的。”又说:“花这么多钱,叫我回去怎么报销?钱就是我们财务科长的命,你要钱就是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