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侍者捧嵌云纹玉匣，长跪九重星阶。

流光自琉璃盏中斜掠而过，密函已落于素白掌心。垂眸览毕，鹤纹暗绣的笺纸在离火中化作青烟："传令十二星卫，明日巳时启程天景城。"

待殿门朱漆兽首铜环轻扣三响，青羽传讯纸鸢正栖在青玉烛台上。司空穆展开信纸，目光在"凌渊"二字上停顿。

窗外忽有惊雷炸响，他抬手接住穿过结界的一片雪花。雪花在触及掌心的瞬间化作水渍，残留的魔气分外熟悉，脑海中浮现出某个恶劣家伙的身影。

终于成功破境出关了。

司空穆指尖抚过秘银狻猊炉鳞纹，炉中沉水迦南忽明忽暗。七载春秋，他踏遍三山五岳，自幽冥涧底取血灵芝，往不周山巅采玄冰魄，甚至循着虚空之镜的天谕指示，为幽越池觅得圣丹修复亏空增益修为，总算盼到他突破大乘重掌魔军的消息。

“只要凌渊成功献祭封印魔剑，天谴便会彻底结束，幽越池也答应在这之后平息战事，重新划分三族边界。一切都会恢复，天下太平后金乌也会重新升起。”

司空穆看着明明灭灭的燃香，喃喃道：“快要成功了……”

一炷香后，追云马车靠近了天景城的结界。

在马车穿过即将穿过护城结界时，澎湃灵力在玄晶结界壁上漾开涟漪。天景城不似风临城以阴阳烛台撑起十日轮转的幻境，却将万古星辰之力凝作不灭灯海千街纵横恍若星斗倒悬，十万重檐次第亮起的琉璃灯盏，竟硬生生造出瑶池宴饮般的琉璃世界。

恍惚间让谭影想起祈福盛宴时，和凌渊在摘星台远眺花灯夜市的景象。

密函所指的太微垣方位停泊了一条灵舟，通体流转着璀璨银辉。四位金羽卫踏着星轨而来，"请君呈验密函。"

凌渊将密函置于星盘之上，鎏金封印遇灵气即化作青鸾虚影。为首侍卫长王盛突然单膝触地："惊鸿令现，恭迎长老登天枢舟。"

王盛刚刚一个照面便将凌渊认了出来，不过如今情况特殊，还是需要将流程走完，防止魔族趁虚而入。

浮空玉阶自灵舟垂落，每级台阶都嵌着流转符文。谭影跟着凌渊拾级而上，很快便入内落座。

"凌长老安好，谭公子安好。" 一位女官掀开缀满南珠的鲛绡帘幕，"凌长老，陛下已经在紫薇阁等着您了。”

鲛绡珠帘泠泠如叩玉，谭影望着执星月宫灯的女官，不确定地开口道：“寒玉？”

"谭公子竟还记得奴婢。"寒玉执礼盈盈一拜，“奴婢此前被凌长老托付给了南宫夫人，夫人去世后，奴婢便受召入宫做了陛下身边的御前掌灯女史。”广袖垂落时露出腕间青玉髓镯，正是当年南宫夫人赠的法器。

寒玉十五岁已经是练气九层，如今十二载过去，她已经是筑基巅峰，周身气息凝实，看样子炼就金丹指日可待。

谭影望着她云鬓间颤动的金丝点翠步摇，恍惚又见昔年那个眉眼弯弯爱笑的小姑娘，如今连笑时唇角弧度都丈量得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