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穆唇角微勾,清越的声音在厅内回荡:“陛下既说秘宝认主是封印魔剑的契机,如今总该明示了?”

凌昭的指节捏得发白,骨节在玉扳指下泛出青痕。他望着被金银光华笼罩的凌渊,喉咙里像是卡了块烧红的炭。

此刻大家纷纷侧耳倾听,事到如今凌昭已经无法再拖延遮掩。

凌昭闭了闭眼,神祖手札的墨迹在脑海中浮现:"需大乘期取心头血绘神纹灵阵,辅以日月阵石……炼虚合体者,唯献祭神魂可压阵。"

当最后一个字从唇间挤出,议事厅炸开了锅。

各大长老这才反应过来被皇帝小儿摆了一道,若是知道要献祭神魂,谁还会大老远跑到天景城接受秘宝传承试炼?!

张钦原本忿忿不平,结果现下峰回路转,大机缘反倒成了祸根,不由心下一阵快意。

“场上凌真人修为最高,日月阵石认其为主情有可原呐,如今危难关头只能望凌真人大义,牺牲小我挽大厦之将倾。”

“是啊,战事焦灼,不能再拖了……”

这会儿坏事落到了旁人头上,一个个又跳出来大义凛然道德绑架,振振有词激将试探。

“战火已经烧到了岚岳城,风临城怕是也难逃一战,凌真人还是早做决断啊!”

张钦道:“如今秘宝已然认主,若是凌渊临阵脱逃放弃炼化日月阵石盘,或者炼化完袖手旁观,那澧朝岂不更是灭顶之灾!”

司空淮忽然站出来反驳:“渊儿深明大义,素来以护卫百姓为己任,在风临城这些年的付出诸位有目共睹,怎会是张长老口中临阵脱逃、冷血无情之徒。”

说罢上前两步,情真意切地看着凌渊,“只是要委屈渊儿,为人族的未来做出牺牲……”

司空淮入戏颇深,说着就要搭上凌渊肩头,却被对方侧身避开,手掌尴尬地悬在半空。

“兄长……”凌昭看着被众人围在中心的凌渊,恍惚间又想起了在归云秘境中的往事。

又是这般被所谓大义困在囚笼里,为什么命运总是如此?

谭影突然嗤笑出声。

他反手握住凌渊微凉的手指,目光扫过一张张道貌岸然的脸:“我看在座各位长老一个赛一个的心怀天下舍生忘死,不如这样,你们一个个将自己的毕生修为全部灌入凌渊身上,这么多炼虚期长老,怎么也能将凌渊再往上推个一两阶,待他成了大乘期强者,不就不用献祭神魂了?!”

此话一出,在场一片静默。

几百年修来的修为与地位,怎么可能拱手让给别人?

张钦反驳道:“焉知他将众人修为取走后转投魔族?别忘了他可有一半魔族血统,人族怎能冒此风险!”

见谭影将自己护在身后唇枪舌剑为自己据理力争,凌渊蓦然心头一软。

“阿影,不必与他们争论。”凌渊牵起谭影的手,而后转身看向凌昭:“日月阵石我会去炼化,可如今我已经是合体后期,突破大乘期未必不能。若真到了危难关头,我自义不容辞。”

说罢凌渊便想带着谭影离开此地。

走……那哪成?!

谭影灵机一动,拉住凌渊的手,朗声道:“像你这般品行高洁、光明磊落、深明大义、知行合一的绝世高手,神祖凌胤、妖帝烛龙亲授传承的旷世奇才,神祖在上,当真忍心看传承者赴死?你去神祖金像前拜拜,求神祖显灵指点迷津吧。”

隐秘的角落里,司空穆翻了个白眼。

凌渊有些无奈地看着谭影,见他神情狡黠一脸期待,只能硬着头皮转身走向不远处的神祖金像。

高约十丈的神祖持剑金身巍然矗立,手中长剑直指苍穹,金身周围灵气缭绕,气势恢宏。

神祖面容庄严,双目微垂,似在俯瞰众生,当凌渊在他面前站定时,好似真的被他看在眼里。

凌渊取香,用琉璃火点燃,而后跪在蒲团上绷直后背,心中默念:“愿神祖为晚辈指明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