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内阴寒刺骨,潮湿的水汽在石壁上凝结成珠。谭影利落地展开虎皮垫,动作轻柔地将凌渊安置其上。鲛珠的幽光微微闪烁,映照出凌渊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皮肉翻卷,深可见骨。

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谭影俯下身,额头贴上凌渊冷汗涔涔的皮肤,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撑住,很快就没事了……”破碎的气音在空旷的洞穴里显得格外清晰。凌渊的睫毛轻轻颤动,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微弱的呼吸拂过谭影的颈侧。

谭影掐诀念咒,一道清尘诀拂过凌渊满身血污,又从储物戒中翻出所有灵髓液,小心翼翼地敷在伤口上。取出雪息丹送入凌渊口中后,探得他鼻息绵长、面色好转方才心下稍安。

“魔族都打到家门口了还忙着内斗,一群蠢货……”谭影恨得咬牙切齿,取出清心笛正要治疗,脑海中突然响起小电视急促的警报:【别管外伤了!男主神魂撕裂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还在溃散!】

谭影瞳孔骤缩,毫不犹豫地神魂出窍,径直闯入凌渊识海。

原本宁静平和的识海此刻已化作狂风暴雨的炼狱。谭影在混沌中艰难穿行,终于在小院的月梨树下找到了凌渊的神魂。

一时间,谭影竟不知今夕是何夕。就像他们初见时一样,凌渊安静地躺在树下,眉头紧蹙着,面色惨白。

此时凌渊灿金色的神魂有一半已经变成灰暗,边缘丝丝缕缕的灰雾还在缓慢攀爬扩散。谭影当即用神魂紧紧包裹住他,神魂撕裂尖锐的痛楚瞬间将他淹没。他咬紧牙关,强忍着凌迟般的痛苦,慢慢将神魂化作银色流光,温柔地抚过每一处伤痕。

昏沉中的凌渊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本能地纠缠上来。合体期修士的神魂之力何其强大,即便重伤之下,也瞬间将谭影的神魂牢牢禁锢。不同于往日的温柔缠绵,此刻的凌渊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疯狂地汲取着谭影的神魂之力。

无数记忆碎片在神魂交融中流转归云秘境初化形时,少年眼尾那抹灼灼桃色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祈神大典上,玄铁刀刃破空而来的铮鸣裹挟着血腥气,那人护在他身前的脊背被血浸透的绸衣;妖族结契大典,白紫相间的花冠垂落珠玉,缠绕在如瀑青丝间时,指尖触碰到的微凉温度……这些深埋心间的记忆如星子坠落,在凌渊识海中激起阵阵涟漪。

混沌中,凌渊扣住谭影后颈的力道越来越重,索取近乎疯狂。谭影只觉神魂都要被揉碎在这金银交织的风暴里,意识渐渐模糊。

恍惚间,一个画面倏然浮现。

凌渊看见月梨树下立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落花沾了那人满肩,那是更为稚嫩的谭影。却见他忽然俯身,从树下昏迷之人的掌心里接过一枚白玉坠那人分明是自己的模样,而且气质更为沉郁。

凌渊心头剧震,这枚自幼佩戴的玉坠,明明是七岁那年阿影所赠,怎会在此刻倒转因果,由未来的自己交至少年阿影手中?

玉坠在时空中划出一道青色弧光,恍若衔尾之蛇。前尘后事如花瓣纷落,交错堆叠,再辨不清何为因,何为果。

凌渊的理智逐渐回笼,他慢慢睁开双眼,月梨树在识海风暴中疯狂摇曳,簌簌落花还未触及地面便碎成金粉。怀中的谭影早已力竭昏迷,凌渊珍而重之地轻抚过那张苍白的脸,眼中情绪复杂难辨。

灵光闪过,二人神魂归位。

环顾四周简陋的结界,凌渊心知这挡不住各大长老的神识探查。忽然想起慕容鸣临行前塞给他的符箓,果然从储物戒翻出几张传送符。

经一番调息,他破碎的神魂终于勉强稳固,足以承受空间法阵的撕扯之力。凌渊指尖一划,神火骤燃,符箓化作点点金芒散入虚空。下一瞬,周遭空气如涟漪般扭曲震荡,猎猎罡风似刀割面,眼前骤然陷入无尽黑暗。

时空压缩,万息奔涌。不过弹指刹那便已越过千里。骤然间,一股浓浊魔息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凌渊眸光一凛,袖袍翻卷间结界骤起,将周身气息尽数敛藏。

一炷香后黑暗渐褪,风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