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随梦有些恍惚。

剑笙为了救他性命而犯下大错,且直言不后悔,好像在意他这个儿子,胜过世间一切。

但漆随梦自从知道真相,并没有一个很直观的感受。

“听说”,全都是“听说”。

充满了不真实感。

他甚至有一些怨恨剑笙让他成为了一个罪人,从此在燕澜面前抬不起头,无法理直气壮的和燕澜争夺珍珠。

此刻,漆随梦看着剑笙悉心为燕澜疗伤,恨不得替燕澜受伤的模样,竟然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这份亲情。

体会到了剑笙对自己的付出。

漆随梦心底的一个窟窿,似乎正在被填满,愈合。

剑笙扔掉那支荆棘刺,伸出手掌,掌心悬停在他伤口上方:“小刺残留在你体内,不吸出来很快会腐蚀,忍着。”

漆随梦再次走上前:“我来吧,你……”

他踟蹰了下,“爹,您先顾着点您自己。”

这声“父亲”,令剑笙脊背一僵,却并不觉得意外。

从漆随梦做出选择之时,剑笙就知道,他这个儿子不算太差,至少比他强得多。

“我顾不顾着点,已经无所谓了。”剑笙笑了下,摆摆手,“一边待着去,不要妨碍我。”

漆随梦嘴唇翕动,没吭声,又退回去。

看着剑笙将几十个小刺吸出来,取一颗丹药,以指尖捻成粉,洒在燕澜的伤口上。

半响。

燕澜睁开眼睛:“父亲……”

他的意识随后才清醒,才想起来父亲已经不再是父亲,面色微变,绷紧了苍白的嘴唇。

燕澜想要坐起身,牵扯到肩上伤口,痛的浑身一颤。

但他还是咬牙坐了起来:“阿拂呢?这里好像不是温柔乡?”

剑笙道:“就快到温柔乡了,周围很安全,你不必担心她,稍后去温柔乡和他们汇合就是。”

燕澜扶着石壁,强撑着站起身:“她会先来找我,不会想着温柔乡与我汇合,我去找她。”

剑笙并不拦着,跟着他离开山洞。

燕澜刚迈出山洞,被戈壁上的狂风一吹,摇晃着险些摔倒。

漆随梦上前:“我带你去。”

“不用。”燕澜拒绝,没有力气从储物戒中取出翅膀,他便步行往前走。

总之,不想留在这里。

剑笙在背后道:“阿拂已经找来了。”

燕澜的脚步这才顿住。

姜拂衣侧坐在剑上,远远看到燕澜捂着肩膀,停在原地,正仰头朝她望过来。

她一跃而下,顺着狂风落在燕澜面前,搀扶住摇摇欲坠的他。

燕澜背后十几丈远的地方,站着剑笙和漆随梦。

姜拂衣心想剑笙应该帮他疗过伤,便不问他的伤势,只垂着睫毛:“绝渡逢舟喊我去万象巫时,我正送小酒他们回温柔乡,如果我当时告诉了小酒,喊他一起来,他就不会落在逆徊生手里……”

姜拂衣是通过道观的传送阵去的万象巫,等她抵达之后,提醒了族老,他们将传送阵全部关闭。

而柳藏酒一定察觉到她的反常,越想越不对劲儿,又折返回去。

听说她去了万象巫,猜到燕澜有难,才往万象巫跑。

“你也是不想他跟着一起冒险,毕竟你心里明白可能是九死一生。”燕澜正是怕她会责怪自己,“你一贯不喜欢朝后看,这是怎么了?小酒还活着,我们想办法救他就是。”

姜拂衣一时感伤罢了:“我们这就去温柔乡,和况前辈一起商量。”

燕澜颔首:“好。”

姜拂衣绕过燕澜,看向后方的剑笙。

她对剑笙的情感也很复杂。

本该因为燕澜而指责他,但姜拂衣做不到。

正如她对闻人不弃说的那样,即使剑笙是个坏人,也是她的恩人。

何况,他也是个可怜人。

“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