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从事情发生之后就一直在反思,他知道自己到底还是顾念了同赫连庸的情谊,这才险些造成悲剧。

“难怪你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薛瑾安还以为这是从赫连庸那里沾的,却原来是挨军棍受了伤。

廷仗还有作假做戏的,军棍却不一样,尤其是西北军的军棍,都是碗口大的棍子实打实的打,几棍下去就直接皮开肉绽了,十五这个数听着没什么,真这么打下来,饶是赫连城也得缓一会儿。

“你是西北军最好统帅,你有权全权处理这件事。”薛瑾安相信赫连城不会徇私,能够处理好这件事。

赫连城却摇了摇头,“我到底是他的师父义父,拜过祖宗上了族谱的,按照律法规定,我应当主动避开参与案件的审理。”

薛瑾安“哦”了一声表示了解,法律上的亲属回避原则,自西汉时期就有了,发展到如今应用方面还挺广的,比如说三月份的会试,若是有家中子侄、徒弟参考,该官员就不能担任出题、判卷等重要职位。

今年的会试,学子们可以松一口气了,崔家有崔酌参加,崔鹏飞作为亲属必须回避,不然礼部那帮子人出题,必然会参考京中传的沸沸扬扬的十全公子试题了。

“我看得出来,你对赫连庸并没有什么恶感也没有什么好感,就是将他当一个陌生人,一直是他单方面敌视你,我相信你的能力。”

还有一点,赫连城没有说的是,无论是谁都不能激起赫连庸的情绪,他就抿紧了唇装聋作哑,根本撬不开嘴。

思来想去,赫连城最激烈的情绪,还是昨天见到薛瑾安的时候。

“拜托了。”赫连城镇重其事地道。

“好吧。”薛瑾安完全不明白赫连庸对自己哪来的那么多情绪,不过都已经被这么拜托了,他却看一眼也不费事儿。

事实证明,赫连城对他这便宜义子还是有点了解的。

赫连庸还是在那个偏僻的营帐里,不过今天的待遇就和昨天不一样了,他手脚都戴着镣铐,家具全部都撤了,地面铺的毯子也拿走了,只能坐在冰冷的地上,冻得瑟瑟发抖,脸颊嘴唇都是白的。

他们进来的时候,常大夫也在,正蹲在赫连庸面前苦口婆心地劝说他不要沉默配合讯问好好交代,他身后还有一个拿着纸笔的士兵,只是纸上到底是没有留下任何字迹,

不管来的什么人说的什么话,赫连庸都只兀自蜷缩在那里不发一言。

直到看到薛瑾安进来,他的眼神立刻就盯了上去,里面的负面情绪浓郁到薛瑾安都看明白了一部分,

“呵,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看我这么狼狈你是不是很得意很开心?”赫连庸用嘶哑干裂的声音,表情讥讽。

薛瑾安闻言歪了歪头,真心实意地疑惑道,“我为什么要因为你得意开心?”

薛瑾安从来就没有将赫连庸当一回事儿过,他眼里从来就没有放下过这个人。

赫连庸闻言微微一愣,随后出离的愤怒了,他整个人激动异常,骤然暴起,他赤红着双眼,表情狰狞而扭曲,“都是你的错,都怪你,你毁了我的人生,你毁了我的一切,你该去死,你怎么还不去死?!”

他张嘴吐出腌臜难听的词语,全是市井之中流传的脏话,根本就入不得耳。

“赫连庸!”赫连城原本打定主意回避,此时此刻也不得不出声打断,他脸色分外难看,语气严肃的警告道,“你不要再污言秽语不识好歹,你”

赫连庸却已经完全不管不顾了,提声音尖锐的打断他的话:“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真正属意的人就是他吧!”

“明明我才是你的徒弟,我才是你的义子,所有人都说我会传承你的衣钵,我会成为西北军的下一任统帅,是西北军的小将军……可是结果呢?你对我从来都不满意,只会夸他,夸他事事都做得比我好,说我不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