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知道啦,你想跟爹爹独处嘛。不过下次要记得事先知会一声,免得又睡着了让我一通找。”
“是是是。”郑氏好脾气地应道。
谢长晏四处张望了一番:“奇怪。”
“奇怪什么?”
“以往此地虽不及南域热闹,但也船只进进出出,人不少的。今日为何如此冷清,一个人也不见?”
郑氏闻言愣了一下:“我来时,正好一帮渔民出海,想必是还没回来。”
“难道是海上出神风了?啊呀呸呸,我这乌鸦嘴!”谢长晏连忙朝谢惟善的碑拜了三拜,“爹爹保佑,大吉大利,让他们平安归来。”
郑氏见时候差不多了,便提议道:“既你来了,趁着此地清净,咱们开始加簪吧。”
“好啊。”谢长晏摸了摸袖子,“啊呀,出来太匆忙,未带簪子。娘且等等,我这就回去取,很快!”
郑氏不放心地叮嘱道:“骑马慢点。咱们不急的,左右也无人观礼。”
谢长晏翻身上马,回头嘻嘻一笑:“怎么无人观礼?爹爹不是在吗?呐,再给你们一点二人独处的时间!”
郑氏白了她一眼:“油嘴滑舌!快去快回!”
“一会儿慢一会儿快,娘你真难伺候。”谢长晏露出受不了的样子,挥鞭走了。
奔出十余丈,听郑氏唤她:“晚晚”
谢长晏回头:“忘什么了娘?”
郑氏立在碑旁,海风吹起她的衣袍,不知为何,看上去似乎随时都会被吹走一般。
谢长晏心中“咯噔”了一下,莫名有点不安。
然而下一刻,郑氏朝她一笑,阴霾散尽,满是艳艳旭日:“再带一盒胭脂回来。”
谢长晏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是一直素颜的郑氏要用,当即会心一笑,朝她眨了眨眼睛,驾马而去。
谢长晏回到船上取发簪和胭脂时,遇到胡智仁,连忙谢道:“给您添麻烦了,我找到娘亲了。”
“那就好……”胡智仁迟疑了一下,才道,“不知……我是否有幸前去观礼?”
“啊,欢迎啊!太好了,娘亲见有客观礼,肯定很高兴。”
胡智仁展颜道:“我带了琴。若不嫌弃,请让我充当乐者。”
谢长晏喜道:“那就有劳胡兄了!”
一行人重新整装出发,前往东域。
谢长晏一马当先,高高兴兴地骑在最前面,因此,她也是第一个见到郑氏身影的。
“娘,我回来啦”
她刚要加快速度,却被身后的胡智仁抢快几步,强行用马鞭挡住:“且慢!”
胡智仁脸上露出罕见的震惊之色。谢长晏愣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郑氏身旁的马车是倒着的!
与此同时,背对着她的郑氏僵硬地转过身来,似乎想说什么,但一动,大摊鲜血从她脖子处喷了出来。
整个头颅就那么折了下去。
谢长晏睁大了眼睛,这一幕像被什么拉长了、噤声了,变得缓慢和安静
她看着郑氏的头颅离开了躯体,掉到沙滩上,滚啊滚的,最终滚到了石碑旁。
她看着鲜血像瀑布一样从郑氏脖子的断口处喷出来,身躯摇晃着,也“啪嗒”倒在了地上。
她看着郑氏的手脚仍在抽搐,鲜血跟黄沙混在一起,满目红黄。
她看着郑氏的头颅抵在石碑上,两只眼睛却仍是直直地望着自己,似有千言万语要交代。
“娘”谢长晏嘶吼了一声,推开胡智仁跳下马,朝数十丈远外的郑氏狂奔而去。
胡智仁拦阻不及,只好挥手示意身后的人全部跟上:“快!”
谢长晏跳马时太急切,脚扭了一下,但她已感觉不到,就那么跌跌撞撞地冲到碑前,刚要俯身去捞母亲的头,一道黑影从倒着的马车后方冒出来,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臂。
紧跟着,一把弯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胡智仁立刻停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