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3)

“啊?”大哥吃了一惊:“去年秋天,太后寿仪的事情,龙王不是夺了长扬会的长江入海口么?怎会是……”

“我们师兄弟闹着玩,倒教慕容掌门见笑了。”

大哥神色颓然,咄咄逼人的气势落了下去,嘴角也垮下来。他生平最忧心、最耻辱的事情,不过是别人家里斗法。好像两个小孩打闹,自己却跟着跌得浑身是伤。

不忍看那张一下子老了很多的脸,我问燕云:“海龙王是什么帮会?”“不是帮会,是海上的霸主。天不管地不收,纵横四海,垄断了所有海上的生计,贸易做到了大海的那一头,富甲天下。朝廷也曾动过他的念头,奈何海龙王船坚炮利,兵舰比整个水师还多,只好听之任之,只要不惹是非便不拿王法约束他。”

我听呆了。天下竟还有不归王法的地方。

“真的吗?你师弟是海龙王?”燕云点点头:“结晟二十岁时接手了龙伯伯的事务,作了新一任的海龙王,从此我们俩每年的比试也花样翻新。秋天时劫的寿礼,一是为我出气,二是赢我一局,也好在师娘面前炫耀炫耀。”说着嗤得一笑:“我悄悄告诉你,他已经连着输我四年了,今年怕师娘打板子才出此下策的。”

原来那时慕容家上下焦头烂额如临大敌,不过是他们师兄弟的意气之争。

只是没想到,一场同门的较量,也把我的人生完全变了样。

“大师即不忍见血光之灾,我也无意涂炭武林。”龙结晟见大哥无话,打量了周遭众人的脸色,沉吟道:“今日我为师兄而来,断不至于空手而归。各位中原豪杰今天都是头一次见,不要兵戎相向的好。不如我们就此别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一时间,无人做声。寒风扑面,但见夕阳甚好,终不免徐徐西坠。

19.

马车行驶在路上,微微的有些颠簸,床前的流苏也跟着一颤一颤。身体摇摇晃晃,于是靠进了后面的胸膛里。我在心里满足地叹息了一声,只是不敢惊动了后面的病人。可是一双手臂绕上我的腰,尖尖的下巴也伸进我的颈窝,几绺缎子般的黑发落到胸前。手臂一紧,我被牢牢嵌进别人的怀抱里。耳边一声猫咪似的低吟:“唔……”车厢又归于平静。

被爱人抱着,乘坐华丽舒适的马车赶路,的确是一种享受。只是,腰上总被人顶着,那滋味……

“你还要装睡装到多久?恩?”我掰开水蛭般的手,怕碰着他的伤,小心的挪了个位置,戳戳燕云的肩膀。

他没有反应,仿佛还睡得很香,刚才那都是下意识的动作。我紧紧盯着他的脸,于是那长长卷卷的睫毛便轻颤起来,鼻子皱着,嘴角也不自觉的向上翘,车窗外的阳光照得他的脸愈发透明,仿佛涂了层薄薄的粉色胭脂,倒把我看得呆掉了。好美。

终于,燕云睁开眼来,笑道:“那有人像你这么看人的?”带着一点点羞涩和刚睡醒的懒,竟是我从没见过的风情万种。

“喂,我说,你再用这种色鬼的眼神盯着我看,小心我罚你。”一边说着,一只手不老实的摸过来。

真是丢人。不用他摸我知道自己已经有反应了。

连忙打断绮念,回到刚才的思路:“差一点就永远也见不着面了,现在当然要多看两眼。”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车外,龙结晟在教明灭唱汉人的曲子。明灭原来是苗人,久居滇南,穿着打扮起居习俗跟中原都大不相同,结晟小孩心性,天天拉着他问东问西,实在敌不过他的磨子功,明灭便给他唱了几回苗族的小调。看着他此时的形状,很难想象那天在慕容府谈笑退敌的风采。

其实也是大势所在。那天,龙结晟的锋芒谁也不敢不顾性命掠其缨锋,海龙王麾下十二近卫从来只有战无不胜的名声,地牢一场恶战,诸豪损伤无数,皆已胆寒。大哥振臂一呼,竟无一人上前。结晟长笑一声,于是一干人等在众人的如土脸色中扬长而去。

果真兵不血刃。

连夜从金陵离开。长生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