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不在家。”因为许久没有喝过水,说完以后她发现她比闻祈哑得?更厉害,“妈妈住院了,要手术。”
又是好一阵沉默,闻祈的呼吸连同声音一起变得?平静:“是因为赵永伟说的那些吗?”
手机提示电量告急,江稚茵问他:“他说的是真的吗?”
闻祈没有说话。
“你?不说,我也总能?问到的。”
迟疑了一下,他开口?:“我现在已经……”
“……所以赵永伟没有污蔑你??”他那句话相当于变相承认,江稚茵闭一下眼,感到失望,截断他的话,“不是因为耳朵的问题才休学的吧,那是因为什么?”
她感觉自己情绪也有些上头,轻声说着?:“怪不得?你?那么会,都?是那时候学来的吗?”
闻祈这次答得?迅速:“我没有过。只跟你?谈过恋爱,也只喜欢过你?,从很小的时候就只喜欢你?一个人。”
停顿几秒以后,他辩解:“确实抽过烟,但是很早以前就戒掉了;去台球厅打工是因为真的需要钱;总跟人约架是因为”
是因为觉得?没有希望了,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为了什么努力,失去了需要为之坚持下去的东西,所以活成一个废物,当时抱着?最好第二天?就死去的念头,当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坏孩子”。
那时候王奶奶刚死,他给老人办完丧事,又没有父母、没有被任何人领养,无论往前踏一步还是往后跌一步都?没人管,连住处都?找不到一个,浑身上下只有王奶奶最后留给他的福利院的拆迁款,他至今一分都?没动过。
“……但是。”闻祈继续说,风声太大,江稚茵那边有没有说话他听不清,喉头哽了一下,说到最后只剩哑掉的气音,“我不……脏的。”
一分钟、两分钟……闻祈等得?脸色都?苍白起来,但还是没有听见任何回应,他僵着?手指把助听器往耳朵里摁,愿意去怀疑是自己助听器坏掉了,都?不愿意去看?是不是被挂掉电话了。
但电话又是确确实实被挂断了。
江稚茵愣了一下神,低头看?见手机屏幕已经黑掉,手机电量告罄自动关机了。
充电器在家里,她今晚要留在医院,应该是没办法给手机充电了。
她并?不知道,那天?闻祈在她家楼下等了一整晚,直到完全心死,眉眼缓慢蕴出一股凌冽的死气。
入沼
大概也就是六七年前的事吧, 王奶奶一睡不醒的那一年。
闻祈那时候说话不太利落,老人死后更是连发音课也没再去过,没有人缘、没有关系, 一个不怎么?会说话的孩子很?难进一个普通中学。
那时候因为听力障碍, 也不能跟人正常交流, 用的助听器质量也不太高, 听课困难,闻祈的文化课成绩很?差,就更加没什么学校愿意收了。
邓林卓那时候跟他老爹哭了大半天,他爸拎着几瓶酒去找了有点关系的职中校长,给闻祈塞了进去,好歹有了个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