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上两边的商家都给让了一条道路出来,她坐在轿子里摇摇晃晃,缂丝团扇挡着面,今早起来特意梳妆,用了往日里不常用的朱红色。

分外的喜庆,就好像今日离开徐府也不是什么值得难过的事情。

欢声笑语里,徐苼辗转一夜的惆怅也被扫而光。她闭上眼,“徐苼,今后的路便是荆棘遍地,你也得笑着走完。”

徐家千金调换,错不在她!无需再给心里添上忧愁!

国公府本就离的不远,过了长街再跨过一道桥就到了。

下了轿子,原本是婢女上前来扶着她,却是见到一双骨节分明男人的手。

“小公爷可等不及要来接表妹了!”周遭人开始起哄,老管家拎着钱串子,一把撒出去,祝福的恭维话更是络绎不绝。

有个傻的还扯着嗓子喊一声:“喜结良缘!早生贵子!”

喜你妹啊喜……大爷你怕是没睡醒罢!徐笙深深的呼吸,端正仪态,她上前盈盈的一礼:“表哥万福。”

“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我家门。”

她抬眸,望过去,却也瞧得出表哥今日很是高兴?池景州笑起来的时候,如同清风拂面,他弯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表妹例外。”

徐笙不屑的一撇嘴,表哥有时候却也不是太讨人厌……

004

送走了好友,徐苼梳洗了一番躺在床榻上。乌发悉数的散开披在瘦弱的肩上,露出月牙白的额头,

她天生长得一双水杏眼,弯弯的烟柳眉,看人的时候也显得多情。

正是时下最兴的长相。

爹爹总说她便是仗着这张好容貌,也能在东京横着走。可是如今,没有身份的小娘子太过娇艳却并非什么好事。

真千金一回来徐府必定要为其立名声,打压她这个假千金势在必行,她岂能什么都不做,等着被人挨打?

徐苼胸口憋闷,记起来好友蒋苼一番话,她有个好表哥可以做靠山。倒是一棒槌提醒了她:“徐苼,你就从来没想过肥水不流外人田,和国公府结为姻缘,正大光明的傍上池景州这条大腿?”

许是被逼上了绝境,听到这荒唐的注意,她也没着急骂人。反而沉吟一声问道:“我与池景州势同水火,他怎会想娶我?”

“以前不会,不代表今后也不会。”蒋苼出了个馊主意:“诺,你不是正好住到国公府去,趁着这几月的功夫养一养感情。”

十七岁却是要嫁人的年纪,徐苼不得不为自己打算。

满东京均是遍的纨绔子弟,她是一个都瞧不上。想到此处有难免唏嘘,以前都是徐苼挑剔别人,可以后呢,她怕是要成为人家拣剩下的那盘蔫豆芽菜。

“徐娘子且莫睡,小公爷正往这处来。”

她这次从徐府出来没有带婢女,国公府就派遣了个女使到她边上。

那人来的正好,徐苼正好探一探他对她的心意。浑身上下只有这一层皮囊还可以利用。

徐苼把衣领拉开一些,却听到身旁的女使出声在教训她。

“徐娘子坐要有坐相,不可这般懒散。”女使声音听起来还唬人,“您是小公爷的表妹,可不能给国公府丢了人。”

徐苼颔首道:“这位女使怎么称呼?”

“我本是小公爷院子里的,唤做李碧云。”李女使说:“徐娘子今后称呼我一句李女使即可。”

她倒以为国公府真是什么好地方,一上来就来个女使对她敲打一番。徐苼说:“在我这里当差,就依着我的规矩。”

她却是挑了眉,盯着这李女使看:“你们国公府的规矩是奴婢差遣主子做事?”

就听闻这位徐娘子性子乖张,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李女使双手腹在胸前,“我哪里说的不对,还请徐娘子指点。”

徐笙也没客气,一巴掌抽过去,“闭嘴。”

李女使被教训的说不出话来,“徐娘子居然打人!”这一巴掌的确有用,女使惊讶的成了木头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