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晗之怕她伤怀,轻轻拂过她的肩头,江慕远目光闪躲,悔恨自己方才的言行,可冯绥芸说着说着,眼中闪过点点流光,所映皆是那山峦起伏,红霞映天,大雁南归,彩云北逝,满怀愁绪全消,樱唇含笑,“可彼时富贵虽极,又怎可比如今天高海阔,一展雄心。又得知己一二,共叙壮志呢?”
知己一二……江慕远细品这话,眉心舒展,欣欣然大步走了过来,含笑唤她:“将军。”
冯绥芸背着手朗然笑道:“江冯两家本是亲戚,你又是我可姐姐的兄弟,如何只以官职称我?”
江慕远凤眸豁然睁大,唇角弧度微微勾起,“芸妹妹。”语气骤然热烈,“芸儿。”
冯绥芸杏眸斜撇了他一眼,欢快道:“如此甚好,他日长钦封将封侯,我也不必被那礼拘着了。”
“我可不稀罕那些虚名。”江慕远心情骤然大好,快意地打起折扇,恍然却见冯绥芸身后的周晗之正给狠狠给自己使眼色,忙收了飞扬神采,抿唇补充道:“当然,倘若是芸儿和耀德封侯拜相,那倒是另当别论。”
周晗之微微摇头,江慕远茫然间才意识到自己会错了意,想起冯家世代公侯,自己却在这里信口开河,刚又要辩白,却早被冯绥芸看破了他们的小动作。她一摆手,示意他们不必介怀,“那些都是祖上功勋。长钦说得对,这些的确只是虚名而已,又何必挂怀?我等必自有一番天地。”
周晗之灼灼看着她,柔柔一笑,江慕远美目流波,温情顿生。
夕阳璀璨,映在三人面颊之上,三个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他们靠得那么近,却又若即若离。
江慕远迎着夕阳,将长发甩在脑后,走回树下去捋那盗骊黑鬃,笑意荡漾,“早就听说盗骊马快,还不曾见识,芸儿,不如我们今日就比试比试,看看谁先回到城中。”
“好啊!只是盗骊毕竟是难得一遇的良驹,如此比试,倒显得我欺负你似的。”冯绥芸爽然迎战,翻身上马。
江慕远笑道:“我这马也非凡种,可是我花了大价钱才得了的,未必就比你的盗骊差!”他说着,也上了自己的白马。
“既如此,那你要是输了可不许闹脾气!”冯绥芸轻笑。
“哈哈,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江慕远自负地挑起眉。
冯绥芸手持缰绳一拱手,“那就还请长钦不吝赐教了。”
江慕远已然扬起了马鞭,“彼此彼此。”
二人嘴上谁也不饶谁,一起策马而去。
周晗之酸涩一笑,指尖轻轻掠过脸上狰狞的疤痕,看着他们二人并肩驰骋而去的背影,心中倒觉得他们也是一对碧人,反而是自己这般不配。
正恍惚间,却听得冯绥芸回首冲自己挥手大喊:“嗳耀德,快跟上!”
愁容消逝,化作一缕春光,于是也跨上马来,向山下赶去。
火红的太阳垂落山中,三匹马儿欢快奔回城中,少女红裙飞扬,少年白衣飘飘,相互追逐,后面一蓝杉少年,不紧不地慢跟在他们身后,时不时悠然小酌一口酒囊中的美酒佳酿。
江澄可听得外面马蹄声轻快,放下手中的笔,登上家中小楼,却见三人这般场景,无奈地摇摇头叹气,“家中弟弟妹妹管教无方,行止放诞,实在是我的过错。”
萧安澈将她搂入怀中,眼睛笑眯做了一道线,“我大梁人才辈出,不拘一格,这是天下之大幸啊。”
三人快马疾驰,先到了冯绥芸府前。虽说是将军府,但冯绥芸孑然一身,只选了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安身,除了门上梁晔华亲书写的匾额,其余的与平头百姓也没什么两样。
这普普通通的将军府门前,此时却出人意料地瑟缩着一人。
那人见冯绥芸回来,目光闪躲,结结巴巴地叫了声:“芸……芸儿。”
冯绥芸跃下马来,细瞧了瞧那人,“是叔父?”冯绥芸近乎是惊呼,眼前这人,不正是自己的叔父,肃宁侯冯炜吗?
江慕远随后赶到,也跳下马来,正欲上前,却被周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