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桌子上随意散开的各种魔法课程作业时,安雅第一次瞥了眼就转身走,第二次站在桌边看了几秒,第三次终于忍不住,拿起羊皮纸开始详读。
那只是一张最基础的,能让人安睡的魔药配方,可安雅还是看得津津有味,把材料和制作过程都记了下来。
今天是魔药课的配方,明天是咒术课的咒术演练记录,后天是占星课的星图绘制。
以前阿克塞斯写作业时,她不识字看不懂,也嫌字好多不想看,母亲在熬制魔药时,她偷偷在母亲的裙摆上涂鸦,父亲在研究失传已久的咒式时,她在把脆弱的古羊皮纸折成帆船。
魔法对她来说,是习以为常的日常,她总认为自己会自然而然地学会那些东西,但并没有。
现在,她只能像饥渴了很久的老鼠,明知道是陷阱还是去碰了那奶酪。
安雅在厨房里假装熬制魔药,像小孩子在过家家,煞有其事严格遵照配方标准,依次加入材料,控制着火力大小和搅拌次数。
其实她只是在煮一杯简单的奶茶,但安雅感觉很兴奋,好像自己真的成了女巫。
喝完了,安雅的嘴角还沾着泡沫,笑容却渐渐消失。
做白日梦时的快乐是假的,做完之后的空虚是真的,刚淌进肚子里的奶茶沉淀成苦涩。
同龄人都在学习,都在精进自己,只有她在过家家。
明知道自己没有魔力,就算看再多,也只是在学皮毛和架势,但她还是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白天黑夜,一逮到机会就偷看那人的作业。
遇到星图就抄画下来,自己用观星望远镜去观看星相,遇到不懂的词汇也记录下来,自己偷偷去查字典。
墨菲的字体写得很好,优美整洁,作业内容也很有条理,星图和药草图案都画得很精美,栩栩如生几乎是拓印下来的。
可是他似乎不太聪明,总是写错答案,或是离题严重,得到的作业评分都很差。
尤其是近战术式课和咒术课,他似乎不太擅长偏实战性的课程。
有些错误,例如魔法史作业的,离谱得安雅都看出来了,她犹豫了很久,羽毛笔都拿起来,最后还是放下。
安雅想起了阿克塞斯,他可是每门学科都很优秀,这才是巴斯克维尔家的学徒。
“这么笨,为什么母亲会选他?”她忍不住发出嫌弃的声音。
她之前在他眼里感受到的那股寒意难道是错觉?是她防备心太重了吗?
安雅晃神思考,想把羽毛笔放回去,却不小心撞翻了墨水瓶,顿时墨水大片大片地洒出,全泼在了墨菲的药草课作业上。
“糟了!糟了!”安雅跳起来,想赶紧抢救那张药草图,结果她猛然抽出羊皮纸,连带其他的瓶瓶罐罐都被扯到,一起倒下,各种液体流了满桌,所有的作业和书籍都沾到了。
当看到基础咒术的封皮开始被腐蚀破洞了,安雅只觉得自己要晕了,不管不顾地撩起自己的裙摆去擦拭那些乱七八糟的液体。
她低着头手忙脚乱,没发现有一个脚步声从远至近,停在了桌前。
当看到桌面的那个影子时,安雅的动作顿时停住,她现在就像是半夜在厨房偷吃面包的老鼠被当场逮到了。
老鼠可以往洞里钻,安雅没洞可以藏,她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来人。
安雅想,他一定在得意自己赢了,他捉到她了。
突然,那人的手伸向她,她惊得闭眼,以为是墨菲要惩罚她,可那只手只是把她垂下的黑髮别到耳后去。
“你的头发粘到墨水了,安雅小姐。”那影子靠向她,俯耳这么说。
声音轻柔舒缓又带点磁性,像流苏撩过睫毛的那种感觉,安雅的耳根一下就热了。
她深呼吸一口抬起了头,他果然靠得很近,一抬头就望进他的绿眼睛里。
墨菲的面容近看有种摄人心魄的雕琢精美,绿眸和嘴角依然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洁白的肌肤,唯独双腮漫出浅浅的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