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心里总是莫名空空的呢?

那种感觉如幽影,在他身边徘徊游荡,拐过一个角落突然消失,又在某个时候突然出现。

在帮家里的女人绑辫子时、在唸童话书唸到一个拗口词汇时、在喝到来自北地像老太太洗脚水的茶叶时、在宴会闻到隔壁女士身上的幽幽香气时、在看到对手的赞助扫帚刻着金鸟与玫瑰时、在和每一个黑卷发擦肩时、在和每一双蓝眼睛对视时。

在树下睡醒被斑驳阳光落了一脸时,在看到壮丽绝美的盛大日落时。

无论在什么地方度过仲夏夜,从天上垂下来的阳光有多浓烈,野花绽放得有多烂漫,被多么热闹的人群包围,赛恩的心里都是惆怅。

赛恩总觉得自己见过更为盛大美丽荒唐的夏日,仿佛是梦境般、没有尽头的夏日。

而现在,他站在残夏堡祭典狂欢的人潮里,恍然有种难以名状的失重感,像从破碎的天堂坠回人间。

从此每一个夏天,都是残酷的夏天。

后来的某日,他们训练累了,几个队友一起骑扫帚去兜风,就绕着训练场外的那片田野。

赛恩慢悠悠落在最后,感受着微风徐徐扑在脸上,田野间传来躁动的鸟叫声。

他侧头望去,耳边的风声骤然变大,蓝天之下,绿荫像野火摇曳,群鸟就顺着焰蕊盘旋乱舞,卷起了黑色似的暴风。

恍惚间,暴风之中似乎站着一个人,碎草浮光像蜻蜓的破碎翅膀,飘落在她的裙摆。

心口响起多年前的爆裂心声,赛恩跌下扫帚,朝鸟群奔去。

他冲入暴风,期待那里能伸出一双手,捕获他、拥抱他。

羽毛散开,那里空无一人,幽影又从指尖溜走了。

赛恩却清楚认定,自己真的遗忘了很重要的事。

他发过誓的,他会永远记住。

可是,他还是想不起,他只记得他发誓过会永远记得,

他遗忘它了。

鸟鸣响彻在田野间,遮掩了赛恩声嘶力竭的痛哭。

他遗忘它了。

等下还有一章,可是大家别等,我应该会写到半夜去了。

0171 第一百五十五章 野梦

监狱石壁透出的潮湿和寒气,总让墨菲梦起那年的事。

当时他被父母从悬崖下偷偷带回家,身下的床铺也是这样的触感,浸满从他身体流出的鲜血和脓液,就算床褥不断更换,背部还是很快就会湿黏一片。

真奇怪,那些液体上一秒还在体内运转奔涌、奋力让他活下去,下一秒就脱离身体,失去温度和生机,变成死亡的霉味,成了柔软的扭曲的棺材,包裹着他。

就跟翻脸无情的命运一般。

墨菲的父亲就是一个厉害的治疗师,他日以夜继守在小儿子的床边,用尽各种咒语和魔药,可儿子体内的地狱之火难以熄灭,只能用迷幻药草缓解他身上的疼痛。

某天夜里,墨菲朦胧听到哭声,是父亲在床边掩面哭泣,他以前救不到小女儿,现在又救不到小儿子。

肉体煎熬痛苦,灵魂却骤然清明,墨菲想对他说,父亲,不要悲伤,你忘了那个诅咒了吗?

爱默生家的双生子,一者生,一者死。现在他快死了,那他的姐妹就该……

隔日清晨,门外的走廊慌乱的脚步声奔来走去,隐约还有长兄欣喜的声音。

“她的手指动了!”

躺在床上十七年之久的墨莉,开始出现苏醒的迹象。

呼吸变得清晰,手指偶尔会弹动。

灰白皮肤涌起花朵一样的血色,滚落床边的金发、被修剪得很整齐的指甲盖,在徐徐散发光泽。又过数日,几个人亲眼看到她睁开眼,那双莹莹的绿眼珠眨眨几下,又盖了回去。

一时间,寂寥的房间生机勃勃,野梦谷春野的花香盈满每个角落,就连夏浓河的粼粼波光都倾泻进来。

一墙之隔,晦暗的帷幔内,墨菲正像被踩烂的果实般,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