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找到他，会走来脱下他的兜帽，会给他一个吻。

可是，她没有。

双脚佇立一整天已然麻木，火堆从平缓燃烧到炽盛燎原再逐渐衰微，周围的光从金光灿烂变化为似梦似幻，食物和美酒的香气像小女孩的火柴消散殆尽。

人越来越少，色彩也越来越单调，花环和气球被少女或小孩带走。只有美人鱼仍在飘荡，她的歌声在夜里变得凄丽哀伤，情侣们在她的歌声下抱着彼此跳舞，他们沉溺在爱人的怀抱里不愿意结束。

他也不愿意。

有好心人拿了杯酒给他，让他暖暖身子早点回家，见他神情冷漠不搭理，好心人也见怪不怪，说每一年总有人执迷不悟。

火堆完全熄灭，飘雪变成金片的魔法也失灵，寒冬再度袭来，广场最终只剩下他，就连美人鱼都走了，渔船遵守承诺要送她回家了。

她在临走前，特意飘到他面前，隔着泡泡，那对有些失真的大眼睛好奇注视这个站了一整天的人。他也看着她，想起下午时小孩追逐在她泡泡后的画面，就好像故事里的花衣魔笛手。

恍惚的脑子莫名想问美人鱼，你的歌声能把我的爱人带来吗？

等到最后一个酒吧都熄灯，周围落满黑暗，再到月光浮出在雪地落了一层银辉，赛恩心里才有些明白。

夫人不会来了。

当远山一抹暮色破晓时，赛恩才走回到学校。

城堡大门前的石桥上，光头教授抱胸伫立，脸色不善。

赛恩·威尔逊是昨夜唯一一个没有回来的学生，这让教授很生气。

光头教授责罚他只穿单衣在中庭拖拽大木桩跑完一百圈才能进入城堡。

就算又累又饿又冷，赛恩还是没有任何异议，神情空洞接受了惩罚。

清晨的城堡，绝大多数人都还在睡梦里，大家昨天都在泪雪镇玩得很尽兴，做的都是美梦。

只有中庭那一个年轻男巫在奔跑，腰间绑住粗绳拽着木桩令步伐格外沉重，可他还是榨干体内仅存的精力，麻木艰难地继续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