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邱沿坐起来,鼓掌道:“好厉害,虽然没怎么听懂,但是好厉害。好像听了段绕口令。要不你再说点。”

周存趣忍不住笑出来,钟邱沿也跟着笑了。他说:“哥啊,是不是只有我知道周存趣每天烟不离身,而且很会骂脏话?”

周存趣看着他,没有回答。确实是,活了十八年,和一个认识不到三个月,平常只靠书信交流的小屁孩说出了心里话。

他叹了口气,最后说:“其实我想以后当老师。”

清早起来,周存趣通知钟邱沿,以后不会再留他过夜了。他夜里咂嘴、磨牙、踢被子,夹着周存趣不放。周存趣小半晚都没睡,第二天一点精神都没有。

钟宝臣来接他回家的时候,还给刘小英他们送了两小篮自己家里种的草莓。钟邱沿背好自己的小挎包,又哒哒跑到周存趣身边问:“我上一封信你收到没有?什么时候给我回啊?”

周存趣整理着自己的书包,没理他。钟邱沿把他的小拇指掰起来和自己的小拇指勾了一下,说:“今天就写回信,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他勾完,穿好鞋冲出了屋子。

回村的车上,钟邱沿趴在窗沿上吹着风,回想起周存趣忽然恶声恶气说话的时候。他转头和钟宝臣说:“哎,超有趣,嘿嘿。”

钟宝臣问什么事。钟邱沿又说没什么。他又自顾自捧着脸想周存趣。

那一整个礼拜,钟邱沿转着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周存趣的名字。他画了画周存趣的脸,然后给他画上两撇猫胡子,自己端详着就笑出来了。大鱼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叹口气说:“没救了,家属准备后事吧。”

那周,周存趣很早就QQ留言给钟邱沿说周六不能见面了,他有事。

咕嘟咕嘟:(发送图片)我画的你,可不可爱呀?

趣:见面小心点。

咕嘟咕嘟:什么时候见面什么时候见面?

周存趣没再理他了。

钟邱沿周末去钟梦梦家,又塞给她几盒蘑古力要她带给周存趣。他坐在钟梦梦的书桌边上,支着脑袋炫耀说:“我现在每周六都去自习室找周存趣,他辅导我功课。区统考第五辅导我功课。”

钟梦梦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架,说:“他高三,浪费他时间,万一你成绩没怎么上去,他下来了,你就死定了。”

她边说边看着习题册。过了会儿,抬头发现钟邱沿在一边发着愣。钟梦梦嗫嚅道:“干嘛,我又没说错。”

下一个周六见面的时候,周存趣看到那粒小跳蚤睁着困眼特别认真地盯着家庭作业,认真到后来是周存趣先拍拍他说:“我们去外面休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