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芝月点头，跟着陆小诚走上台阶，来到二楼的大平层。陆小诚的房间很大，还是个带厕所和阳台的套间。

这哪里是房间，这简直是上等的一居室。

陆小诚的房间朝南，填满了阳光，空气里都是清淡干燥的味道，温暖舒适，柜子上放了当季的兰花，插在天青色的边口裂纹釉中，有一种高档的优雅。

“我能仔细看看你屋子里的摆设吗？”林芝月问。

“干嘛这么客气，随意看，翻我柜子都行。”陆小诚随手关门，突然暧昧道：“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林芝月不理会，谁让他昨晚睡沙发的。

陆小诚随意坐在沙发上，看林芝月对他房间的新奇。

林芝月扫射陆小诚的屋子，果然在角落一张矮柜上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一个相框，装着陆小诚和赵音音合照的相框。

青涩的陆小诚还没有现在这样发育得成熟，他只是穿着深蓝色的短袖，搭配蓝色牛仔裤，戴着白色的棒球帽，神情洋溢地站在赵音音旁边。

那时的赵音音虽然不如现在明艳，但也充满青春期独有的活力，两人并排站，对着镜头笑，背景是伦敦大桥。

应该是他初三跑去英国找赵音音时留下的。陆小诚跟她讲过，那段美好的记忆成为他后来努力读书的动力。

陆小诚把相框收起来，解释：“很长时间没回家，过年也只在这里住了一天，忘收了。”

林芝月看着陆小诚把照片收到柜子里，没说话。应该质问他为什么要收起来，是不是打算等她走了，要重温旧梦？

她说不出口，毕竟那张照片对陆小诚有意义。

可要说心里没一点难过，也是骗人。

林芝月总是忍不住比较，对陆小诚来说，自己是不是、可能、也许没有赵音音重要。

她突然想起陆小诚从西北回来那天，他们一起去开房，中途她收到过方晋的消息，他说没想到她真的和陆小诚在一起了，让她别太上头，更别当真。

林芝月当时没在意，没把方晋的话放在心上，可到了别墅里，那种阶级巨大的差距弥漫在林芝月心间，一时半会无法挥去。

她的家和陆小诚简直天差地别。

他们之间，会不会也是如此？

林芝月环顾四周，努力抚平内心的不安，坐在陆小诚旁边。

陆小诚感受到林芝月的无精打采，问：“是不是累了，要躺床上休息一会儿吗？”

林芝月看着陆小诚铺得平整的床，说：“那你陪我一起。”

陆小诚拦腰抱着林芝月到床上，两个人面对面，看着彼此的脸。

“是不是比学校的床舒服很多？”陆小诚问：“床垫是我亲自选的，根据人体力学做的支撑，硬度都有庞大的数据依据。”

陆小诚的床、凳子、桌子，都是量化来的。他无比相信数据。

林芝月抬起手指，戳了戳陆小诚的鼻子，“可是躺在学校的床上不会不安。”

世界上最好的床，与软硬无关，而是内心的舒适。

林芝月不会喜欢舅舅家的那张床，因为躺在上面的时候，她总要谋划着第二天最晚可以几点起，否则会被教训。

只有学校的那张木板床，能容得下所有的为所欲为。

“为什么会不安？”陆小诚问。

“因为它不属于我。”

就像人，你也不知道他最后会属于谁，只是在一种神秘的不配得感中，和命运共行，带着一点孤勇。

林芝月靠在陆小诚的怀里，不知不觉睡着了。

窗外响起一阵倒车声，穿过窗户，涌进了她的耳朵。

陆小诚房间内的电话响起，他搂着林芝月接听，胸腔的振动，带着林芝月的脑袋嗡嗡发响。

“怎么了？”她问。

“陆琪琪说，我爸回来了。”

林芝月方才还迷糊，听到他爸回家，紧张得立刻从床上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