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林芝月不认识,也在乎,她只有一张嘴,要专心对付许念念。

“许念念,存别人难堪的视频是什么居心,你自己知道。但我要告诉你,从我觉得这个视频对我造不成任何伤害的那一刻起,它就完全成了你霸凌我的证据。警察来了,你还要去做笔录,我是校报团的,回头写个关于你的选题,让大家都讨论这件事,你愿不愿意?”

“我删掉,”许念念拉住陆小诚羽绒服的袖子,委屈巴巴地说:“诚哥,你帮我跟林芝月说一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个视频不是我拍的,是当时同学拍的,然后发给我的。”

陆小诚叹气,抽出自己的袖子,“那你就告诉你同学,让他把这个视频彻底删掉,否则人家报了警,谁知道警察会怎么处理呢?你知道舆论风暴吧,你要是惹了人家,人家在校报团记你一笔,互联网又这么发达,全世界都知道你不安好心了。”

许念念拿出手机,当着林芝月的面把视频删除。陆小诚拿过手机,检查了一遍储备箱,然后跟林芝月确认,“都删除了,你看。”

没出意外,他讨好的行为,又惹来林芝月一记白眼。

林芝月回过头,对赵铭殷纠正:“穷不是错,穷且有虚荣心也不是错,错的是你偏见,是你觉得我这样出身的人配不上你这双定制的鞋。可是,这位同学,你不觉得 LOGO 这么大,品牌故事讲得这么失败,你还要买,才是真的没眼光吗?”

林芝月把那双定制鞋扔到垃圾桶里,“不穿在我的脚下,就会被扔进垃圾桶。这才是它的最终归宿。”

说完,她准备离开,又停在房间门口,回身对许念念说:“你不用哭。我知道,你想通过群伙的压力,给我难堪,可是我有自己的朋友,见过更大的世界,知道你们这一撮人,决定不了我的人生。我不在乎,枷锁就不在我身上。”

林芝月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这些话,在梦中她说了一遍又一遍。

今天,终于说出口了,不再是一个人夜深人静的梦魇。

出了房间的门,林芝月看着狭窄的路,眼前渐渐模糊起来。

她想起爸妈去世后的所有生活,那时的生活犹如无数座大山压在她身上,世界的恶意突然向她倾泻而来,像滩涂上的淤泥,彻底将她淹没。

每一件事,每一个人,都在折磨她,让她觉得窒息。

好在,人会长大,会一点点地学会反击。

她回头,望着那道门,心里一角被记做“十三岁”的碎片正逐渐消失,所有的愤怒、不甘、屈辱和心魔,都被她关在了那个房内。

那么无助的十三岁,究竟是怎么过来的,林芝月一时也有些恍惚。

但好在,终于在二十岁这年,画上了句号。

陆小诚顺着林芝月的目光,看向方才走出的那个房间,一咬牙,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将林芝月打横抱了起来。

“放我下来。”林芝月的声音很冷漠。

她不需要任何人迟来的温暖。

“你都没穿鞋,怎么走路。”

“放开。”

林芝月的声音很坚定,那语气中带着明晃晃的抗拒,刺痛陆小诚的自尊心。

他很难过,但又觉得不止是为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

“不放。”

陆小诚抱着林芝月柔软的腰,手坚持不松。

林芝月不想说话,隔着那件绒衣朝陆小诚的脖子上咬。

带着恨意和泄愤地咬,牙齿似乎要透过单薄的绒衣,陷进陆小诚的脖子里。

那件绒衣,是林芝月觉得跟陆小诚最配的衣服。

航模社采访那天,他就穿了这件。

她觉得好看,拍了照片,放在校园报的配图区。报纸的传播效果很好,航模赛虽然结束了,但贴吧里照样还有陆小诚的传说。

他这个人,很难评,在她复仇的主场,穿了这件扰人心魂的衣服,然后跟许念念说小心她会搞什么舆论风暴。

抢她的戏,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