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里,他穿过一排又一排的书架,每踏一步就有一盏烛火燃起,所有青铜色封面藏书都自行飞下来,宛如惊慌的鸟群,在他周身盘绕。
每翻完一本,心里就多一分侥幸。
或许那张素描只是托马斯的臆想,人的大脑如此复杂,把臆想的画面视作真实记忆也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他才这么想,又一本青铜色藏书飞到手上。
这次的书,顶端露出了纸张的尖角。
不知过了多久,图书馆的所有烛火在某一刻,齐齐熄灭。
漆黑中,唯有一团火球越飘越高,直至彩绘玻璃穹顶,赴宴的诸神们或怜悯或冷漠,见证火焰中的纸张燃成灰烬。
“安雅。”
身后的阿克塞斯开口,声音干涩,像把老掉坏掉的大提琴。
“嗯?”安雅偏过头,那双湖蓝色的眼眸迷蒙又真实,永远都是水雾弥漫的湖面,忧伤美丽,若即若离。
“你……”
你有没有话要对我说?
阿克塞斯才想说出口,眼角却先瞥见窗前茶几上,有两束鲜花正沐浴在月光中。
百合、雏菊和罂粟。
安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那两束花时,她的眼神盈满哀伤,主动开口:
“那是明天要祭奠爸爸妈妈的。”
“你不是捉到最后一个凶手了吗?我要去墓园,告诉他们这个消息。”
安雅顿了下,原本有些抗拒的身子放软,主动靠向阿克塞斯的怀里,声音很轻:
“你要陪我一起去吗?”
阿克塞斯的思绪似乎停滞了,又似乎倒退回很久很久以前,老师还在,安雅还小,洋房盛满花,一切都很美好的以前。
久久,箍紧在安雅腰间的力道松开。
“好,我们明天一起去。”
“你刚才要问我什么?”
“没什么。”
洗完澡,阿克塞斯坐在床上擦拭头发,半开的门扉外,传来安雅的呼唤,喊他下来吃热汤和炒蛋。
只是一张素描画而已。
阿克塞斯回应安雅,说自己马上下去。
青春期的少年总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阿克塞斯取下头顶的毛巾,就要起身。
或许上面的人根本就不是……那是什么?
白色枕头底下闪烁一丝金麦色的光,他盯着看了许久,脑中一片空白。
在捻起那根头发时,阿克塞斯都没发现自己的指尖在颤抖。
那是一根金髮,及肩的长度。
素描里的那个男人,头发也是这个长度。
楼下又传来安雅的呼唤,阿克塞斯听不到了。
他的耳里,只有骤然响起的轰鸣声、风声、轨道的摩擦声,野兽在荒野吼叫,还有那道扭曲、刺耳的、听不清的声音。
那个¥%#鬼……%#@魂……来了。
那个声音逐渐放大,直至耳鸣。最后,世界陷入巨大的长久的沉默。
唯有,冷硬的心声在回响,理智得仿佛第三者。
不是回来了。
那个鬼魂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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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这章的唯一感受是:finally!!!
0158 第一百四十二章 虫灾
刚开学不久,斯内菲亚特的温室遭遇了数十年来最严重的虫灾。
成群的胖嘟虫不知从哪儿钻入,它们以各种药草为食物,斯内菲亚特占地广大、植物众多的温室,对它们来说简直就是豪华自助餐。
“这些肥猪臭虫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它们怎么就没先把冬神山脉吃秃呢!“
药草课的奥戴尔教授气得五官扭曲,喷洒杀虫剂的同时,还要喋喋不休演起小剧场:
“它们竟然还挑食,只吃最稀少最难培育的药草!我相信它们进了天堂一定会向其他同族吹嘘好几年!嘿,兄弟,你死前吃的是什么?月见草?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