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能做的只有耐心等待。
桌侧的窗户玻璃又蒙上了一层雾,但还是模糊可以辨认窗外的景色,半明半晦,璀璨如钻石的冰蓝色即将消散。
太阳正在落山。
笼于暮色的城堡里,赛恩就没有那么好的胃口了。
“你要搅那盘沙拉到什么时候?”
对面的马修咬下一口炸鸡后,忍不住开口。
“我都不知道你成了素食主义者,竟然连最爱的海鲜都不碰一下。”
另一个朋友取笑道,还把手上吃到一半的烤章鱼腿递到赛恩面前,要逗他吃一口,被他暴躁地推开。
“你难道是被校长传染了胃口不好的怪病?我发现他这几天也是吃很少。”
又一个朋友凑过来闲聊,还努努嘴,示意他们偷看,教师桌最中间的餐盘果真只吃了几口,反而是酒杯空了又不断满上。
大家专注看校长,都没发现赛恩的脸色一瞬间变得不自然。
马修转回头,皱眉说道:
“至少校长还有喝酒,赛恩今天别说没吃东西,连水都没喝几口,你到底怎么了?”
赛恩低头继续搅那盘沙拉,含糊说只是不渴。马修推一杯甜酒给他,说至少喝点酒暖暖身子。
他还在犹豫该怎样应付,左肩突然被拍了拍,吉伦硬挤开旁边的人,坐在赛恩的身侧,拿起那杯甜酒就一口气喝完。
马修不满地嘿了一声,可吉伦完全不理会,喝完后就靠近赛恩,低声说:
“我打听到你问的那件事了。”
赛恩睁大眼睛,也靠向他,两个人开始窃窃私语,马修气得撇过头去,决定不再管赛恩会不会饿死。
“你跟谁打听的?”
“玻璃花窗里有一个卖火柴的小姑娘跟我说的,她两百年前很爱去咒术课教室的窗户那里烧森林,在藤蔓把她卷起来丢出去前,她看到过那个雕像的秘密。”
“……你们要怎样沟通?不对,这些玻璃花窗人物不是无法泄密吗?”
“我研究过,千年前的咒语,只确保了他们不会说出巴斯克维尔家的事,其他的外姓人才不受咒语影响。”
“什么……”
“而且也没人去问过他们,其实他们很寂寞,几百年来很少人和他们聊天,你只要会打手语,再跟他们混熟,他们什么都会跟你说,好像加文教授和他的未婚妻每次通过吼叫信吵架时,他寝室花窗里的一只小松鼠就会告诉南塔楼的夜莺,夜莺飞去图书馆的仙女湖洗澡时,就会和它的金丝雀伙伴八卦,金丝雀摘花给主楼窗户的卖花女,就会说到这件事,然后卖花女约会时会跟工坊那里的骑士聊到这件事,骑士会再告诉纺织老婆婆,然后我每周五从温室下课后会遇到她,她就会……”
“好了,吉伦,我不想了解八卦是怎样传播的,说重点!”
“不好意思,我又扯太远了,总之咒术课教室的那个猫头人身像有密道,是很久以前的一个咒术课教授特意修建,小女孩见过他从雕像里走出来。”
“密道?通往哪里?”
“她也不知道,她只说……按下雕像左腰……的三颗绿宝石……就会……”
吉伦的声音越说越微弱,突然他双眼一闭,往前栽倒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
赛恩还没反应过来,前面的马修也突然脸朝下、啪的一声砸进派里。
仿佛骨牌被推倒,他前后左右的学生都无声无息地倒下,隔壁桌、再隔壁桌、所有身着黑衣的学生像鸦群被纷纷击落般,接二连三地倒下。
他们连一声呼救都没发出。
赛恩吓得跳起,下意识就往教师桌看去,看到教授们已发现不对劲,都纷纷站了起来,可有些才站起便闭眼倒地,剩下的也都摇摇晃晃,试图站稳。
唯有中间的阿克塞斯倚着恶犬手杖站得最稳,他的脸色紧绷,捉着胸口的布料,死死忍耐什么,嘴唇急速念咒。
花窗里的仙女和小兽已慌成一团,无声尖叫,四处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