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浚又是?一笑,“前段时日杨阁老禀报于朕,说是?边关有人?通敌,朕望杨阁老帮一把手,杨阁老当时怎么回的来着?”
杨元正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
裴浚接着道,“您告诉朕,您老了?,这个朝廷该朕当家,朕觉着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杨元正眉宇深深拢起,没有说话。
但裴浚眸光忽然明锐逼人?,“杨阁老,众文武大臣均在此,你当着他们的面回答朕,是?也不是??”
杨元正深深吸了?一口气,起居官随侍皇帝左右,君臣对话除非皇帝特?旨,均是?要记录在档的,这一处杨元正避无可避,悔无可悔,他拱袖再揖,
“回陛下,臣是?有此言。”
凉风忽然在此刻收住,跳跃的火苗寂然不动,整座广寒殿肃穆无言。
裴浚倏忽一笑,这一声?笑像是?要逼退浓稠的夜色,洒落一片灿璨的明光。
众臣目不转睛看着他,不知其意。
可就在这时,裴浚蓦地掀开手背上?的丝绸,露出一道狰狞的伤口,那薄薄的皮肉被火矢烫伤,翻出一层细嫩鲜红的里肉,袁士宏看得一阵心疼,
“陛下!”
裴浚神色冷漠异常,字句铿锵,
“朕出生至今整整二十?年,这还?是?朕第一次受伤,过去在湘王府,朕手指头都?不曾破过一道口子,到了?这层层守卫的紫禁城,却差点被人?一把火烧死?,你们这些臣子世受儒家熏陶,儒家礼义是?怎么教你们的来着,君辱...”
“臣死?!”张勇接了?这两个字,重重磕头在地,他咬着牙老泪纵横。
他还?是?低估了?这位皇帝的狠辣,先前他女儿被驱逐出宫后,他暗存不满,明面上?做裴浚的走狗,暗中却从未与杨元正断过干系,这些年他与杨元正一明一暗,没少?相互帮衬,不成想?还?是?被皇帝盯上?,借此机会除掉。
其余人?与张勇一般忍不住痛哭流涕,懊悔不已。
皇权之?争向来是?你死?我亡,裴浚就是?要让所有臣子看明白?,不忠于他便是?这个下场。
“陈平!”
“在!”
“拖出去午门问?斩!”
“遵旨!”
杨元正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心腹被拖离眼前,最终有些承受不住,仓惶后退。
再望台前的少?年,还?是?那副斯文清润的模样,生杀予夺,面和心硬。
好手腕。
第 40 章
夤夜风凉, 太液池的水染了一片深红,吏部侍郎王焕忍不住往黝黑的苍穹望了一眼,变天了。
这一场宫变过后, 整个皇宫甚至大晋朝堂风向为之一变。
曾经不被人瞩目的少年天子,以极其强硬的手腕冲破先帝老臣的桎梏,掌控乾坤, 即便杨元正?根基尚在, 门生故吏依然遍布朝廷,但那些跟随在他身后孜孜不倦的臣属却忍不住心生动摇。
杨元正?老了, 再过两年也该告老还乡,趁着皇帝今日没收拾他们, 是不是该掰正?姿态,一心一意效忠龙椅上那位了。
百官极尽姿态目送君父进?了养心门,方往南折回官署区, 这一夜还没有结束,东厂与羽林卫的人联合控制住皇宫,不许人随意进?出,他们?忐忑地坐在各自值房里,盼着这把火不要烧到自个儿?头?上。
裴浚这厢回到御书房后,柳海便请了太医来,二人蹲在地上给他包扎伤口,裴浚神色不变,腾出一只手查阅各地邸报, 大约两刻钟过去, 总算替他处理好伤口, 裴浚略略靠着罗汉床歇了会儿?,也不知眯了多久, 听到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睁开眼,陈平赶了回来。
宫人均退下,御书房内只他们?主仆二人。
裴浚将受伤的手搭在桌案,抬眸问他道,
“尸首处理得?如何了?”手背时不时传递而来的痛感?,让他目光显得?幽深冷清。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