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难治的病症”她想了想,忽而笑了一声,“若非要说,也算难治之症,不过,到了时候自就没了,是生是死,全凭天意。”
傅彦泽看她带着?彷徨的神色,越听越觉心惊肉跳。
“怎会关乎生死?”他已有些顾不得礼仪,本就耿直的语气,越发像铜铁似的,坚硬无比,“这样的事,娘子怎能还?说得这样轻若鸿毛?自己?的身子,自己?当?爱惜才?是!”
云英看着?他因为怒意而涨红的脸庞,不知怎么,就想起当?日在恩荣宴上,他质问自己?时的样子。
一个是因为关心,一个是因为怀疑,可?这两张面孔,在今日的她看来,却是一模一样。
她没看错,傅彦泽就是纯善少年郎的心性,平日喜欢将?圣人大义放在嘴边,看起来像个迂腐顽固、不懂变通的小老儿,实则心地比这世间大多数人都要更柔软。
这样的人,让她莫名想起已经?远在边陲的靳昭。
那也曾是个面硬心软之人,不过,他性情更内敛寡言些,不似傅彦泽这般,时时要开口刺一刺她。
“我的身子,我怎会不爱惜?”她笑了笑,眉眼弯起,却流露出一分无可?奈何,“只?是许多事也并非我能做主的。”
傅彦泽眉头紧锁,又?仿佛琢磨她的话,心不由一沉,震惊地看着?她,压低声道:“是殿下!他、他难道会苛责娘子?”
“苛责”二字,俨然是他顾及太子的身份而另择的委婉之词,实则他想问的,是太子在床笫间,是否不知轻重,伤了她。
毕竟,他虽年少,不通情事,但自小聪慧,许多事,听一言、看一眼,便能记在心里。从前?就隐约听说过,有些男子并不会怜香惜玉,在床笫之事上,更是毫不留情,肆意妄为,以至让女子痛苦、受伤的,也不少见。
许多女子,往往碍于?颜面,或是慑于?男子的威胁,不敢让旁人知晓,更有一些女子,随着?所受伤害愈深,不但逆来顺受,还?反而更离不开男子,旁人想要出手想帮,也被越推越远。
这样的人,可?怜又?可?恨。
可?是,太子平日待人谦和,从未在朝臣们面前?冷过脸,在宫中,也从未听说他苛待过下人,难道私下竟会是这样的人,不但与身份敏感的女子暗通款曲,还?在床榻上折磨她?
云英眨眨眼,一听便知他想歪了,也不知曾经?正人君子的太子,如今在他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大人误会了,殿下没有苛责于?我。”
她笑了笑,垂眼看着?自己?掩在裙衫底下平坦的小腹,再抬头时,对上傅彦泽澄澈的目光,不由心下微动。
“我有了身孕。”她忽然轻声说,“思来想去?,还?是应当?告知大人。”
若今日诊脉结果?无事,她大可?安心,不告诉他也无妨,可?眼下,腹中这个孩子已成祸患,一旦她没能将?此事妥当?处理,恐会牵连到他。
虽然他时常言辞尖锐,对她直接加以指责,甚至还常显出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气在,仿佛书院里的夫子,想尽力劝说不思进取的学生,又?像是平康坊的穷书生,异想天开,苦口婆心地劝说风尘女子重回正路。
“多谢大人的用心相帮。”
傅彦泽呆住了,震惊地瞪大双眼,盯着?她的面庞,仿佛想要分辨她是不是又在玩笑。
可?她看起来神情认真,不见半分揶揄。
他忽然感到不知所措。
怀有身孕,似乎的确身不由己?,的确攸关生死。
那孩子,必然是太子的,皇家血脉,当?十分宝贵,为何她不寻太子,请宫中太医诊脉,反要让他这个在京中人生地不熟的六品小官暗中安排?
他自然不会以为是对他有什么别样的企图,那原因便只?有一个
“难道太子不愿让娘子生下孩子?”
才?问出这话,他便觉懊悔。
太子连一个名分都不愿给她,又?如何会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