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的生日,眼瞅着就过年了。谢府里头又忙忙乱乱的收拾起来,各处里外擦洗打扫,院子里花木的枯枝上,都用彩纸剪了花,缀在上面,远远看去倒平添了几分春色。
至大年二十九,里外的福字对联都贴好了,廊间的大红灯笼也都换了新的,至晚间远远看去,从里到外都是一片红彤彤明亮的喜气。
外面的事情无论多忙乱,也碍不着谢桥她们的事,她们只管在屋里头试那刚做出来的新衣裳。
大年三十这日,一早天上就飘起了雪花。吃了晌午饭,地上已是薄薄的一层。
谢桥正在自己屋子里和杨芷柔两人,一边一个坐在炕上下棋呢。何妈妈一掀帘子匆匆进来道:
“姑娘快过去吧,咱们家老爷回来了,如今已然在老太太的屋子里头磕头请安呢”
谢桥手里的棋子啪一声落在棋盘上,蹭站起来,定定的瞅着何妈妈,以为自己听错了。
何妈妈看她愣愣的,以为喜欢的傻了,忙拿了外头的大衣裳,上前伺候她穿上,催着她赶紧过去。
谢桥出了屋里心里头还纳闷呢,父亲的家书里说,至少要到明年初才有望回京的,怎的今儿就到了,却不知是个什么缘故。
除夕夜一家庆团圆
杨芷柔也随后跟了出来, 这位三舅日常听母亲提起过,却不与前两个舅舅一样,是个最正经规矩的性子,外祖父和外祖母最喜。非靠祖上余荫,而是从科举出仕的。因这些日子和谢桥甚为相合, 故此心里也觉的比旁人亲些。
杨芷柔心里喜欢谢桥, 也怜惜她丧母, 虽说如今事事如意,身边毕竟没有个亲娘知冷着热的在意着。兼自己比她大上好几岁呢,因此看的和自己的小妹妹一般,平日里若有事也多会让着谢桥,只恨相见的晚了几年。
每每想到明年进宫去阅选,还不知道回不回的来, 却更是分外珍惜和谢桥相处的光阴。谢桥倒是运气甚好, 既秦如玉之后,又得了这么一位温柔体贴的大姐姐, 比之其他谢家姐妹不可同日而语。
两人穿过相连的小门,就见东正院里一片热闹, 廊下的婆子丫头们都挨次站着。时不时小声的说笑几句。大房二房加上老太太院子里头的丫头婆子们, 足足站了廊下的两大溜。
一个个都穿着簇新过年的棉衣裳, 瞧着分外鲜亮好看。
谢桥打眼就瞧见了自己的两位姨娘,也站在顶头的廊下, 身边跟着丫头婆子俱都是杭州家里头的, 不禁心思一转。难道父亲这次回来竟不回去了吗。
谢桥的两个姨娘一个姓周, 一个姓刘,周姨娘原是父亲房里的丫头,伺候了一场,就抬成了姨娘。刘姨娘却是在杭州时新纳的,故此也年轻,如今也才二十出头,生的虽不是国色天香,倒也白皙动人。
两位姨娘父亲虽看待的差不多,毕竟在刘姨娘房里的时候略多些。当初谢桥在旁见了,都替父亲觉得累,既然娶都娶回来了,还要顾及这顾及那的,明明心里喜欢这个,却还要表面上一碗水端平,岂不是自找最受。
不过也甚是奇怪,怎么这么些年,两位姨娘竟是一无所出,有的时候谢桥也怀疑,是不是她那位死了的娘亲,使了什么手段,为的是保着她今后的安生。也话里话外的试探过何妈妈,每每都被何妈妈几句话就岔了开去。
何妈妈表面上温和,心里却是极有计较和准头的,想来丫头都如此,何况她那位亲娘呢,况在何府里头,不止一挺事情上知道她娘,绝不是个平常的女人。姨母算少有的能干,可她自己还常说不及姐姐的一半,可想而知谢桥她娘的厉害程度了。
周姨娘是谢府里头出去的老人,脸上倒也平常安稳。那个刘姨娘手里头绞着帕子,看上去明显有几分局促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