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过年的时候过府来拜了年就匆匆回去了, 也没得与子谦表哥两位表姐说话儿。

谢桥从回廊间穿过, 向舅母的院子行来, 到了近处,忽而听那边的小院里隐隐传来一阵阵笑声,像是丫头们打闹调笑的声音,不禁微微皱眉,驻足瞧了那边两眼,回身问身后的王婆子:

“那边是什么地方,住的什么人”

王婆子如今也不比从前了,刘氏这病是好了,身子却拎拽的虚了,也无心理事,府里头的事情仍旧交给姑太太打理,说是姑太太管着,实际上却落在了二姑娘的手里。

以前竟没大瞧出来,她们家这位二姑娘有这样厉害的手段,虽是个姑娘家,却是个雷厉风行眼里不揉沙子的主子。若是以前还留几分脸面,如今却更是没人情可讲了。

过了年上面就下来了信,两位姑娘都在选秀的名单里头,二姑娘这样的模样性情,这一去,凭着老太爷的体面,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造化呢,说不得就比大姑娘的福气还更大些,毕竟朝廷里的选秀,并不怎么看中嫡庶的,亲事也再不受嫡母控制摆布,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更是放出手段来整治府里。

这样一个太岁,加上二姑太太那样一个阎罗王,竟是把何府里头的人换了七七八八,凡不老实,不听使唤的,没二话直接捻了出去,有些老体面的,或是远远打发到城外的庄子里头,或是赐了银两命回家去,留下的都是老实可靠,肯干事的,府里头的规矩真正立了起来。

王婆子也失了势,如今虽还管着太太屋子里头的大小事,外面说话却早没了威势,因此也谨小慎微起来,这时候听到谢桥问,忙道:

“那是明月斋,现姨太太在那里起居”

谢桥便知必是舅舅那个快临盆的小妾了,却没再问下去,不禁暗暗为舅妈悲哀,只不过数墙相隔,每日里听到那边的欢笑声,舅妈的病若是能大好了才奇怪。

迈步进了院子,廊下的小丫头打起帘子,谢桥走了进去,见今儿倒是齐全的紧,舅妈刘氏歪在炕的一头,脸色还有些不健康的蜡黄色,另一边却是钱月娇的娘。地下靠着炕沿一侧坐着玉兰玉梅和钱月娇三人。

谢桥敛衽一福:

“给舅母问安,给姨妈问安”

刘氏摆摆手道:

“这一程子没见着姑娘了,前儿几日听说你们家老太太身上不好,如今可怎么着了”

谢桥忙道:

“如今已经大好了”

谢桥又见过两位表姐和钱月娇。

这一晃足有半年没见过钱月桥了,影绰绰闻的她家出了点事,如今看上去倒还好。只是望着自己的眼神依旧不怎么友善。谢桥也不想理会她,横竖见面的时候也不多。

玉兰玉梅两人拉着她坐下,低声亲热的说话儿,却把钱月桥撂在了一边上。钱月娇手里绞着帕子心里头气的不行。大约自己和这个谢桥天生犯冲,只看到她就觉得从心里头不爽快,可是又逮不到她丁点儿的错处,越发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