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那一天细雨连绵,他心中装着家国大恨,眼前粘腻不堪,仿佛还留着母亲的血。
是她一身素白地哒哒跑出来,撑一把伞到他面前,软软凉凉的手,握住他的。
那一刻起她的娇嗔她的软糯便已经哒哒地跑来入住了他心里,就算她后来像是预感到危险的小兽,对他排斥退拒,也阻止不了他时常在她背后露出的侵略性的,捕食者的眼神。
她是他的姑娘,从五岁那年便注定了。
宿淼愣了许久,突然打了个冷颤,明白过来了。
父亲逆反是真的,他为了前朝太子,已部署多年。
逢焰低头看她:“上辈子那些事,你无需在意。如若宿大人因本宫而陨,便是本宫欠大人的,全心护你,也不过是为了护住忠臣血脉罢了。”
逢焰忍着心尖的麻痛,说完。
其实不是,他会为她倾注所有,没有缘由。但是,逢焰心中莫名的妒忌,他让不愿“前世”的牺牲被他的姑娘铭记在心,他不希望宿淼对他好,只是为了“报恩”。
他要他是最好的逢焰。
逢焰经过她身边,噗通一声,宿淼在他身后跪下。
“太子殿下……这些年来妾身无意冒犯,还望殿下救救我爹爹!”
宿淼闭眼,她知道自己现在能求的,只有逢焰。他手腕通天,爹爹是为了他受苦,他一定有办法。
逢焰也闭了闭眼。
他的姑娘,还是没懂。
忍过心头那阵剧痛,逢焰安慰自己,真相暴露之际总是如此不堪,他越过长跪的宿淼,往门外走去。
天逐渐亮了,宿淼全身冰凉,不言不语。
不知何时,她被人用温暖的狐裘裹起,就像抱着一个称心的娃娃,带上马车,一路向东。
宫中的溃乱已平息,门口有人迎接,看见逢焰的马车,便将长戟放下,低头恭送。车轮停下,逢焰怀中抱着宿淼跳下马车,有人在一旁声音恭敬中带着兴奋:“多亏了殿下那日进宫布局,吾等今日一计大获全胜,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宿淼眨眨眼,心里明白了,那日逢焰入夜才回来,原来是支开她,进了宫。
那么多事情在她眼皮底下发生,她却什么也不懂。
逢焰将宿淼抱进一处干净的别院,放下沉默如木偶的她,交代人看护好,他转身的瞬间,宿淼眼睛眨了眨,却是忍住了,没有回头。
不久之后,脚步声再度响起,宿淼缓缓抬眼,看见一个身材修长健朗的好男儿,穿着明显不合身的婢女服装,扭扭捏捏地摆胯摇臀走来,脸上涂着乱七八糟的胭脂,对她福身:“小姐贵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