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的眼神。我到现在都很害怕一个人去泉隐寺,玄黎法师对我很好,但他对谁都很好,我在那里十几年,没有一个真正唯一对我好的人。”

“对不起啊,小薇,没想到送你去泉隐寺,会让你这么难过。”冯毓伊毫无征兆地,忽然向她道歉。

“什么?”冯露薇从床上翻坐起,眼波颤动。

“这个主意是我出的,我当时只想把你留着,不被遗弃,也不被送到别人家里寄养。所以我绞尽脑汁,想了个玄乎的办法……”

冯毓伊独自一人上山,找玄黎法师帮忙,求他撒一个谎,编造有关冯露薇命格的谎言。让出家人说谎,穷途末路才能想出来的办法,但玄黎法师同意了。

“这个女孩命格特殊,能旺家族生意。”

“现在生意不见起色,可能是她离佛太远,让她来泉隐寺养着,你们多行善事,对她越好,她便越旺你们。”

这是玄黎法师曾说过的话。

她又想起六岁那年,稚嫩的大脑开始有清晰记忆,能记住冯毓伊来看望她,给她戴上红丝绒蝴蝶结发卡。

冬季的泉隐寺不通汽车,求佛的游客需要从半山腰徒步走来,冯毓伊冻红了脸,把手捂热后才敢摸冯露薇。

她没指望冯露薇听懂或记住,独自喃喃道:“小薇,姑姑一定努力,早点把你接出去。以后你就和姑姑一起住,好吗?”

十九岁的冯露薇,忽然在她和姑姑的小家里落下泪来,她捂着脸无声哭泣,掩住她满脸惭愧和痛苦。

“哭什么呀?别生气,等姑姑把股份占回来,以后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用非要嫁给有钱人,去和喜欢的人谈恋爱。”

“你喜欢崔屿,或者别的男孩,都没关系。”

她像位真正的母亲,安抚地拍打冯露薇颤抖地身子。

一个女孩,在极度传统的家庭里冒出头,冯毓伊经受了更残酷的苛待。她把这些缺失的东西捧回来,一点点黏在冯露薇身上,如同黏合幼童时期的自己。

冯露薇呜咽几下,忽然失声痛哭,可惜冯毓伊听不懂,小女孩正在模糊地、反复地说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