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对面不再有消息，冯露薇一瞬变得忐忑，诸多事务像压过来的钢板，在她前后左右一片片，将她重重围困。

谎言才能维系谎言，冯露薇已经没有说真话的余地。

姑姑忽然来敲门，她赶忙将手机藏好。磨花玻璃门上，姑姑的模样如水雾，随门打开跃入现实世界。

这扇门后的光亮得刺眼，冯露薇知道是她自己心虚，偷偷在背后捏紧手机。

冯毓伊看了她一眼，缓慢的、宽慰的，冯露薇搞不懂这一眼的含义。

“小薇，你跟我说实话。”冯毓伊忽然这样问她。

与此同时，她的手也按在冯露薇肩上，钳子似的卡住她。

冯露薇打了个冷颤，五脏六腑被一齐捏住，看姑姑晦暗不明的脸，绷着声音故作冷静问：“什么？”

灯丝一跳，像姑姑眼中暗芒一闪，她有点难过，“你真的喜欢郑丞奕吗？”

冯露薇想说“是”，也想说“不是”，她的咽喉被锁住，翻不出正确答案。

“别紧张，你就说心里话。”冯毓伊仿佛要落下泪来。

冯露薇因此乱了阵脚，仓促答她，“是，我喜欢。”

她选择了杀伤力最低的回答。

“真的喜欢？”冯毓伊向她确认。

“真的。”

冯毓伊捧她的脸，眼中有那么多难言，却欲言又止，再度问她：“真的喜欢吗？”

“真的。”冯露薇退无可退。

“好。”姑姑低声笑了笑，把她抱进怀里，承诺嗡嗡作响，“姑姑不会让你输。”

冯露薇茫然无措，望着微微敞开的门发愣，不知道冯毓伊是因穆韫而哭，满脑子想着一个可怕的未来――如果冯毓伊知道，贺青砚的情人是她的小侄女，她会如何反应？

0056 第五十四章 门当户对

会议结束，贺青砚未尽的事务还有很多，文件一叠堆着一叠来，他是从纸张的夹缝里挤出时间，给冯露薇发去消息。

哪怕隔着屏幕，仅看她发送来的文字，贺青砚也知道她心虚了。

心虚时的小女孩说话像挤牙膏，但她没有选择隐瞒，贺青砚把手机屏幕倒扣，并不为此生气，反而觉得她的坦诚值得奖励。

他不是争风吃醋的年纪了，在他如今的人生阶段，情绪的由来往往是结果导向。贺青砚明白，事情的跌宕程度，超过19岁女孩的处理能力，这该是他解决的问题。

新一沓文件送上来，他刚翻开一页，行政部递来公章的试用申请，贺青砚长不出第三只手，把眼前的事务一件件梳理，直到办公桌重回干净，他失神地松了口气，何钧进来敲门道：“青砚书记，约好的晚饭还剩半小时。”

贺青砚反应了两秒，无奈地笑了笑，他连喘息都需要计时，被无形的力量推着站起身，朝他下一站任务点走去。

没有迟到，但他可能累得有点恍惚，神游在饭局之外，听见有人念了句“冯露薇……”，贺青砚的眼睛动了动，眼皮恹恹抬了几分，虚焦的世界荡开水纹，看见正对面冯炳的脸。

冯炳为了洗脱暗自调查贺青砚的嫌疑，把冯露薇拿出来。

“我们去学校是为了看她，你们听说了吧，她又谈了个新的男朋友。不过小孩子，总是一阵一阵的，过几天可能转头就忘了。”

贺青砚觉得好笑，他自坐下来，除了问好没有说别的，主要是精神不济，没力气虚与委蛇，甚至少有的拿支香烟，咬在唇间闻尼古丁味。

来饭局是为了稳住冯炳，做过的事必有痕迹，他铁了心去查，很快能抓到冯露薇的小尾巴。

贺青砚还没想好，接下来要如何躲开话题，冯毓伊突然生气了，冲着冯炳去的。

冯毓伊开口很冲，“年少的喜欢就不是喜欢？你总是不把她的情绪当回事，她喜欢就让她安安心心恋爱怎么了？”

这话让桌上其他两个男人都愣住。

冯炳不明白她忽然发什么脾气，提冯露薇只是为了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