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回来,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阿克塞斯这么说,安雅听了怔怔的,眼睛微微睁大。
他从女孩手中扯回行李的皮带,正要转身时,安雅突然像只凶神恶煞的小狗,猛然扑前用头撞他的大腿。
那点力道对阿克塞斯来说不痛不痒,安雅却眼冒金星,晕头转向,她捂住自己的额头,脚步歪歪扭扭,还是大声朝阿克塞斯喊道:
“阿克塞斯是浑蛋!我再也不理你!”
说完,她就跑回自己的房间,在被窝里哭得痛快。
她很难过阿克塞斯说她只是任务。
只是任务,而不是其他格外特别、格外亲密的关系,例如家人,例如妹妹。
安雅生了阿克塞斯很久很久的闷气,去城堡时远远看到他就躲,他来洋房时就锁在房里不出门。
“阿克塞斯果然不喜欢我。”跟着尤金夫人读书时,安雅聊起阿克塞斯,脸蛋仍气得鼓起,“他只是因为父亲才对我那么好。”
一向正经的尤金夫人难得孩子气地戳了戳安雅的脸,说道:
“安雅小姐,有时一个人说的话不代表就是他的心声,阿克塞斯一直都是很克制、很把握分寸的孩子,他需要顾忌的事情或许比我们想象的多。所以,比起他说的话,不如去感受他做的事。”
安雅似懂非懂,可还没等她想明白,阿克塞斯要走了。
他年满18岁,即将从斯内费亚特毕业。在巫师成年试炼前夕,爸爸和他在书房里聊了很久。
隔天是妈妈久违的姐妹茶会,安雅躲在窗台下偷听,听到妈妈说爸爸为阿克塞斯选了几个毕业后的去处,有军团有研究院有工坊,看他将来想走哪条路。
爸爸来送晚安吻\CYZL\时,安雅悄悄问:
“不能让阿克塞斯一直留在城堡吗?”她看到过城堡里也有年轻的职员。
“安儿,你觉得阿克塞斯厉害吗?”爸爸坐在床边,耐心温暖。
安雅点点头,爸爸又继续说:
“他是一颗宝石,宝石是需要打磨才能绽放光辉,爸爸和学院只能帮他切割成最完美的形状,现在他长大了,更多面向的锤炼,需要他去外界历练才能达成。”
“如果埋没在学院里,他就永远只是一颗半完成的宝石。只有让魔力和心智经历残酷艰难的千锤百炼,阿克塞斯才能成为优秀强大的巫师。”
安雅明白爸爸的意思,可她还是很难过,眨巴眼睛想忍住眼泪,又说:
“我之后是不是也会离开你们?“
爸爸的神色突然变得微妙,似乎有种欲言又止的哀伤和不安,他沉默许久,俯身拥住了安雅。
他很少这么紧抱安雅,安雅觉得爸爸的怀抱好温暖。
“或许吧,但是安儿,你要记住,你永远是我的女儿,爸爸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那时的安雅并没完全理解这番话的深意。
毕业典礼当天,安雅也去观礼,她在二楼的楹廊努力踮起脚尖,看着阿克塞斯获得最佳毕业生的荣誉,爸爸一向疏冷威严的脸都流露出骄傲,为自己的学徒别上宝石胸针。
所有的鼓掌声里,安雅的掌声或许最小,但拍得最卖力,眼泪也流得很汹涌。
过去相处的数年里,阿克塞斯有多努力,安雅都知道。
既要照顾她,又要顾全学业,哄她睡觉时,手上都还得捧着书,隔着屏风叮嘱她自己洗澡时,也在一心二用练习咒语。
他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巫师。安雅在心里这么想。
她将来也要成为像阿克塞斯一样的巫师。
典礼结束后,所有学生和教授们都在拍照。
从十二岁什么都不懂的小男孩,成长为十八岁终能窥得伟大魔法一角的少年,中间得发生多少事?
以为很遥远的日子转瞬即过,众多年轻生命的青春,成为了这座城堡千年历史的一个点,还不如一块瓦砖久远。
阿克塞斯被很多人围住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