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年,安雅出生。
“当我感应到你或许是个哑炮时,我不禁在想,这难道是弟弟的诅咒?又或者是诸神对我逼死弟弟的惩罚。”
父亲的语气越来越低,带着迟来的悔意和哀伤。
“我向北地的每一个祭坛祷告过,我也去了弟弟尸骨被埋的地方向他悔过,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也愿意让出巴斯克维尔的姓氏,只求他们放过我的女儿。”
“可诸神没有聆听我的祈求,就好像当年我没聆听我弟弟一样。”
“我很抱歉,安儿,你是我的珍宝,我却让你受尽苦楚。”
安雅在他怀里摇摇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眼泪又流了出来。
“所以,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让你的未来不会有阴云笼罩。”
父亲的双臂略微收缩,紧紧揽住她,似乎是真的想把她纳进自己的骨血里,保护她一辈子。
安雅自然能感受到,可她还是有问题。
她想问父亲,她以后该怎么办?她画不出咒式,唸不出咒语,调不出魔药,种不了药草,驾驭不了魔兽和飞天扫帚,她是一个哑炮,是一个废人,她以后到底该怎么办?
巴斯克维尔家又该怎么办?
她抬起头想开口,却先看见了父亲鬓边的白发,不止一根。
父亲和母亲都要兼顾学校和生意,现在外边又如此混乱,大陆里有煤心党,大陆外麻瓜的复仇也没有停止。
母亲是麻瓜武器研究的主力巫师,她已经卸任锻造课老师,把心力都放在那艄战舰上,两日就得去一趟,去一趟就是几周不回家。
父亲是巴斯克维尔家的当家,要保护冬神山脉不被入侵,又担任北地代表,时常都要被魔法议会传召,出钱出力,耗费心神。
安雅看着那白发,还有父亲脸上的一丝疲色,强忍下眼眶的泪和嘴里的话,只用力地回抱父亲。
可安雅还是没放下房门的锁,窗帘也拉上,阳光、风声和落雪都无法飘入,她封闭了自己,不愿踏出去半步,也不愿其他人进来。
她害怕踏出去,感觉自己是一个异类,是一个雪人,一踏出去就会融化了。
母亲起初很生气,狠很饿了她几顿,她还是不妥协。久而久之,房门口会定时放上早午晚三餐,脏衣服被默默换洗,壁炉的柴火不会灭,用完的墨水纸张会再添满。
阿多教授和尤金夫人来探望过她,安雅还是紧锁房门不愿见客,不是因为厌恶他们,而是心里的某一处觉得好难堪。
她知道自己现在一定面目可憎,不想这两位长辈看到她这幅丢人的模样。
两位教授没有强求,很快就走了。等到外边平静,安雅打开了门,发现门外放着很多书。
是尤金夫人给她的。
隔天,两只大狗狗被送进了洋房,狗狗一看见她就开心地狂吠,把她扑倒在地往她怀里钻。
安雅终于开怀大笑,狗狗永远都不会嫌弃她,永远都爱她。
她躺在狗狗柔软的肚皮,突然有点明白父亲的话。
唯有血缘和爱,是世上最牢不可摧的事物。
再隔日,窗扉被扣响,是一只羽翼丰满的雕鸮,它带来了阿克塞斯的回信。
阿克塞斯说了很多,但最重要的是他说他没这么忙,能一直写信回来了。
安雅提笔写信时,又想到了父亲的话。
???? 阯 : ? ? ? . ? ? ? ? . ? ? ? 阿克塞斯和她没有血缘,那他们之间有爱吗?
有的吧。安雅边写信边思考。阿克塞斯照顾她长大,他跟父母一样特别,就像爸爸妈妈只会有一个,阿克塞斯这个哥哥也只会有一个。
书籍、狗狗、阿克塞斯的信件,陪伴安雅度过了孤独自虐的一段时间,也不知是哪一天,那个哀伤的漩涡突然就旋得慢了,灵魂的某处开始平静。
安雅又拿起了羽毛笔,开始创作起自己的故事,写不出就去看书,看完了就继续写,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