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密的浅色睫毛像流苏,包裹住那双漂亮的绿宝石眼珠。
安雅记得该怎样跳舞,现在有音乐、有舞伴、有心情,自然而然的,他们在雨伞下跳起舞,脚步旋转一圈又一圈,从大海跳到山林,从荒野跳到城市。
“谢谢你,墨菲。”
安雅有点后知后觉,但还好不算太迟钝。在意识到眼前的金发少年是在安慰自己时,她很感谢他。
感谢他没有追问,就只是单纯地包容她毫无理由,或者说难以启齿的坏心情。
“不,是我要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听我分享。”
墨菲微微偏头,及肩的柔顺金发在明媚的春光里像麦穗一样闪闪发光。
“以前在家时,妈妈爸爸和长兄对我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我看到了什么风景,喜欢什么诗歌,他们都不在意,只有墨莉会在梦里陪我。现在又有了安雅小姐,你愿意看我看到的风景,真的是太好了。”
安雅望著他柔软的嘴唇和眼角,突然很想垫脚。
可是垫脚后要干嘛?这个想法让她烧红了脸,赶紧低头不敢让墨菲看到。
他们一路跳到了日落,直至伞下魔法失效,光芒和风声随着太阳一起黯淡。
安雅回房时的心情和脚步都是飘飘然的,半个灵魂还留在锡灵市的街道,与墨菲在雨中漫舞。
转角靠墙的漆黑身影,把那半个灵魂拽回躯体里。
阿克塞斯侧头看向她,安雅直觉他在等她,等了许久。
他现在已是研究院的穿着风格,垂直到腰的银发,扭到最顶的珍珠扣,贴身的黑色袍子包裹住军旅生活造就的身材与仪态,只是静静靠墙抱胸站着,都像尊神庙里的雕像一样,孤高冷峻。
不知是不是太久没见面,这次阿克塞斯回来,安雅碰见他总会尴尬,不知道该和他聊什么?在从小孩变回大人后,更是对他冷淡许多。
她总觉得聊自己的事太幼稚,聊他的事又太高深,总是在打招呼后就沉默。
就像现在。
毕竟,除了祷告,你还会跟神像说什么?
阿克塞斯的目光先落在安雅的新发型,又逐渐往下,不知在扫向何处,眼神愈发深邃。
安雅感觉又回到了13岁那年,他说她穿着不合适。现在她15岁了,还是有种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被发现的窘迫感。
她胡思乱想,刚刚涂的腮红会不会太重了呢?
“你绑辫子很好看。”
阿克塞斯开口称赞她,安雅小声说谢谢,语气低落。
她想起小时候的事,阿克塞斯无所不能,唯独不会绑辫子。
又是一阵寂静后,阴影里的高大身躯突然靠近,空寂的走廊一下充斥某种温热,安雅的心还没来得及重重一跳,就见阿克塞斯的大掌伸了过来。
她吓得闭眼,却只感觉粗砺的指腹轻划过颊边的皮肤,髮间多了一丝重量。
旋即,包围左右的炙热气息随着脚步声走远。
一边墙上的镜子,映出安雅髮间的那朵娇弱可怜的小白花。
安雅一时呆愣住。
凛冬里无法盛开花朵,唯有温泉洋房还能找到几朵孤零零的花苞,她记得这朵花只在一个地方生长。
就在偏厅窗外。
脑海里浮光掠影,闪现了刚刚被忽视的细节,像是阿克塞斯袍子的湿气,和格外湿润的银发下落寞的神情。
他是不是在雪地里站了很久?
说不清是愧疚还是别的情绪,安雅只觉得心底泛起了酸,她觉得这几日对阿克塞斯的冷漠,是一种错误且伤人的态度。
她不该伤害阿克塞斯。
安雅放软姿态,想对阿克塞斯好一点,至少努力跟他说说话吧。
这并不难办,她被阿克塞斯带大,一些身体上的习惯早已深入骨髓。
隔日的晚餐,安雅不小心吃到酸橄榄,脸刚皱成一团,阿克塞斯的大手就伸到面前。
小时候她吃到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