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2 / 2)

他垂下眼,像个困惑不安的孩童:

“我回家后隔天,老头子就冲回来朝我怒吼,我那时也好恨他,差点就打起来了,是奶奶拿住擀面杖把我们敲开。说来也很奇怪,我后来再怎样努力回想,都想不起我们那天吵了什么,连怎样被他丢来这里的过程都忘了。我闭上眼,唯一能记起的,只有那个关门声,永远都只有那个关门声。“

安雅没想到赛恩经历过这种事,鼻尖忽地涌起酸楚。

赛恩的眼神随掠过湖面的一只银鸥飘远,声音很轻很轻,一不小心就听不到了:

“夫人,你也有这种怎样都忘不了,一想到就会浑身很痛的时刻吗?”

安雅的脸隐在帽檐里,只能看到淡红的唇,微微张开:

“我当然有,每个人都会有。”

她只说一句就止住,在桌底下默默握住赛恩的手。

安雅讨厌向别人剖开伤口,只是赛恩这么一问,那些伤口还是争先恐后的自己皮开肉绽,胸腔的那颗心脏卷翻成一朵血淋淋的血肉玫瑰。

知道自己是哑炮时,她很痛。

被那些人在迷宫里欺辱时,她很痛。

噩耗降临在自己爱的人身上时,她很痛。

而血肉玫瑰最尖最疼的那两瓣伤口,一个是她气哭了父亲。安雅还记得那天北地的阳光很好,她推着轮椅,带父亲去阳台晒太阳。

父亲又提起让她嫁阿克塞斯的事,她厌烦这个话题,父亲的声量很轻,随时都会断,仍在喋喋不休,说等我死了,你一个人该怎么办?

安雅抬起头,朝着父亲说道:

“你死了,我就跟着你一起去死!”

说出口时,她心里很痛快,可在见到父亲的眼眶滚出泪,她慌了,这才惊觉自己说了多伤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