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用过早膳后,周晏辞换了身干净衣裳敲开了隔壁房门。

前来开门的是玉蝉,周晏辞不方便进去,只站在门口问道:“你家小姐收拾好了吗?”

“好了好了!”屋里传来盛南微轻柔的应答,不一会儿就看到她捧着甜香居的小巧食盒,红着桃腮局促凝在他面前,想看他又不敢看似的闪着清眸,“伤可好些了?”

终于愿意和他说话了,周晏辞唇角微翘,伸出瓷白的手将她散落的一根碎发别在耳后,那薄嫩的耳尖瞬间起了绯色,像是画了花钿似的甚是可爱。

见她又想别脑袋,周晏辞收回了手,淡淡道:“已大好,勿要委屈了。”

“谁委屈了..........”盛南微喃喃嗔怪了声,偏身从缝隙里滑了出去。

多了些人护送,又换了辆稍大的马车,最后的路程几乎没停留,很快就到了入京的城门处。

盛南微撩开车帘,看着熟悉的城墙,心中的情绪错综复杂。她哀愁满面地睨了一眼周晏辞,却发现他正一瞬不瞬看着自己,心里更是有说不出的难受了。

见她似是犹豫不决,周晏辞主动解围:“盛兄住哪?我送你过去。”

盛南微说了琴院的方位,抿唇挠手了好一阵,才说道:“我有点怕回去见父亲。”

她这怯生生的样子着实让周晏辞好笑,“跑的时候怎么不怕呢?”

“那是因为.............”盛南微也不嘴犟了,弱声道:“以后不跑了。”

马车停了,意味着要与他分别了。

周晏辞扶她下去,盛南微却不似从前那般躲开,顿在原地难掩失落,伤心地瞧着他的脚尖,“韦兄,这一别,怕是日后没法再相见了。”

眼看着她眸子里泛出水光,周晏辞旋即安抚道:“若是往后有话想告知于我,可送信到云清阁。”

盛南微心中无尽蔓延的不舍戛然而止,像是收获了意外之喜般,亮着眸子看向他,“好,我会写信的。若是你以后再来京城,可去琴鹤府找盛南微。”

周晏辞目光沉沉地望着她,颔首道:“好,记着了。南微。”

琴院下学的银铃声响了,无声催促着她该离开了。

盛南微垂眸向他点头,转身汇入匆匆行走的人群中。她再度回头看向周晏辞时,发现他还凝在原地目光深深地落在自己身上。

她拽紧了衣袖,投以嫣然一笑。想必天因寺是可信的,她确实寻到了她的一心人,可这一眼却是最后的诀别了。

盛南微游荡在喧嚣街头,默然地伤感着,她遥望院墙边开得正盛的一树桃花,喃喃念道:“但愿,落花时节又逢君。”

目送她消失在街头,周晏辞叮嘱道:“去琴鹤府告诉盛公不可责罚南微,她此前被水蛇咬了,需要静养。出游期间一直有人暗中保护,请他勿要追问。这些话也不必让南微知晓。”

书远担心道:“是否要着人看着郡主?她这次逃跑亏是我们碰巧遇到了,万一再逃跑怎么办?”

周晏辞拂袖上了马车,“她不会再逃跑了。”

回到家中,见到老泪纵横的父亲,盛南微更是百般自责,询问过父亲的病情后,这才发现盛公并未卧病在床,想必是百姓以讹传讹才会将事态夸大了。

盛南微在家中躺了半月,待嫁的日子甚是无聊。窗外那树玉兰是她坠地那年父亲栽下的,如今正逢开花时节,甚是茂美。

“风动暗香浓,始知玉兰开。”

刚立夏,正是水天如鉴、松风催梦的好时节。盛南微将这句钟爱的诗词写在宣纸上后,支着头看向被热浪吹落的白花,案桌上散落着叶叶皎洁,满屋幽香。

她将一片香瓣放进信件中,想把这窗绽花送给漂泊在外的周晏辞。不知他行至何处了,是否安好,是否已回到黄岳山迎他夫人进府了。

“小姐。”玉蝉叩门通报道:“松阳公主和裴少将前来探望你,在正厅候着呢。”

盛南微的午后困意一卷而逝,收好信件交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