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禀告。

知她收到密诏后哭到半宿才睡,周晏辞捂住发热的眼眶涩然道:“这是朕与她的第一个孩子,多想能在她生产之时陪伴在侧,而不是枯坐在这冷冰冰的诚乾殿念着她,夜不能寐。”

缄默过后,书远犹豫道:“陛下,不如找个由头去看看娘娘?”

周晏辞何尝没想过法子?可每每提出都被亲臣反对,说来说去都是一个理由,君主离宫必定会给了伺机作恶之人一个生事的好机会。

他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叹息道:“可有说大致何时临盆?”

“仲孙侯来信说半个月之内。”

“且看看这几日京城是否安稳吧。”周晏辞暗自盘算着,“就算不能亲自陪她生产,等出月后一定要尽快接回宫。青淑殿怎么样了?”

书远答:“洛灵亲眼看到淼娘冰烹后吓病了,足不出户,躲在殿里,也还算安分。”

听罢后,周晏辞合上卷轴,翻窗又折了枝交给书远,“一定要在南微生产前送到。”

又是一年凛冬,大崇下了场大雪,天穹雪海接连一片,寒鸦落在枝头吟凄凉。

玉蝉赶走叫个不停的鸟儿,关严实窗户将寒气驱逐出屋。

临盆的日子将至,盛南微肚子过大压得她难以离床,遇上寒潮南下更是旧疾复发整日咳嗽个不停。

她缠绵于病榻,盛公看在眼里暗自伤神,他对于女子临盆这事本就抗拒害怕,嘉瑞就是因难产离他而去,如今唯一的女儿也遭此劫难,更是百般的忧心。

他日夜守着盛南微,一有风吹草动都紧张难安。

这晚,盛南微稍好了些,下床与他坐在炭盆前烤火,玉蝉在一旁帮他们剥核桃。听郎中说吃些烤橘子能治咳嗽,盛南微边剥着烤橘子边与父亲拉家常:“父亲,等我生产完与我一起回京可好?”

“都依你。”盛公夺过橘子代劳,剥好后将热乎乎的橘肉放在她皙白的手里,只看一眼她瘦到戒指都大了一圈的手指,盛公不禁模糊了双眼,“我不在京城的那些日子,你真的受苦了。”

盛南微笑着摇了摇头,“没受苦。好端端的说这些作甚?父亲,吃花生。”

“南微!”仲孙婧带着一身的寒气进了屋,脱下沾了雪披风后,与仲孙候搓着手往他们身旁坐下,“我拿了些红薯,放进去烤试试?”

“你说到烤红薯。”仲孙候拿起火钳搅银碳,无情地揭发仲孙婧幼时的趣事,“她小时候有次非要吃烤红薯,自己跑进后厨烤,然后烤睡着了,家里滚了好大的烟,下人急急忙忙把我从兵场喊回去。我心想失火了还得了?是不是有细作来生事?还是哪个外邦部族来寻仇了?那可不完犊子了?结果回家一问,原来是大小姐的杰作。”

“爹你这么损我是吧?那我可得好好说道说道了!你们可不知道,堂堂仲孙候居然摸鱼的时候掉进池塘里过!”

听他们一来一回的斗嘴,盛南微笑得前仰后合。她叹了口气,有家人陪伴的滋味,确实久违了。自打嫁入裕王府后,她总是在孤独与等待中徘徊。

父亲、舅舅、表姐、玉蝉,还有孩子,此时都陪在她左右,唯独没有周晏辞。

想到这里,盛南微眼里的火光黯淡了下去。此形此景是难得的团圆温馨,可她却心生悲凉。

待打了更后,侍女伺候盛南微入眠。玉蝉抱了被褥卧在外塌,一直半梦半醒地睡着。

安稳直至半夜,错乱起伏的轻哼声惊醒了玉蝉,她赶忙起身掀帘,只见盛南微痛苦辗转着,身下床榻全都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