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是天子。

是他手把手教大的,会对他撒娇哭闹,金尊玉贵捧在掌心里的照棠……是他咬碎了牙,也不能说出的名字。

“陛下……”他修长十指抖得厉害,却仍高高举起行礼,“若一定要责罚,请让臣……同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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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木匣,无论用料多么扎实,榫卯多么契合,一旦塞进了太多的东西,都会坏的。

人心也一样。

封藏的秘密多到无法忍受的地步,再坚韧的人也会难受,也会祈盼着送他秘密的人可以好心地告诉他,不追究了,就那么过去吧。

“哎,这有什么难的,”

萧广陵施施然起身,踢了一脚赵千山,“你也是笨,把你那兄弟带过来一问不就行了?都跪在这,以为那两位跟你一样受得住苦吗?”

赵千山哭红的眼睛倏然睁大,他哆嗦着爬起来,唤来几个手下去找犯人。

局面就这么僵持着,许久,殿宇里才响起萧璟的声音。

“中书令……”他异常平静地说,“你先起来。”

只字不提林如稷。

老中丞的脸色灰白如纸,他太明白,申冤的话说一遍已够,若是天子不接,再说上百遍也是无用。

晏钧不动,他再叩拜,“陛下请三思……”

一只手从旁伸出,袖口绣海水蟠螭纹,手指修长有力是萧广陵适时托了他一把。

“中书令,你仁至义尽啦。”

在场唯有他可以放肆至此,萧广陵蹲下身看着晏钧,又黑又亮的眼睛含着笑意,无端显得冷,

“之前试题被换,你不还大晚上的进宫请示陛下,我这小侄儿病的那样,还被你拉起来拟考题呢……”

“定安侯!”

萧璟骤然出声,自御座上止住他的话,“不要胡说!”

萧广陵眉头一挑,站起身来。

圣上的回护之意如此明显,不管此事与晏钧有无关系,是打定了主意要把他摘出来,在场的朝臣们或多或少都嗅到了味道,一时间心思各异,谁也不曾开口。

正逢此时,出门的虎贲卫奔了回来,还没进殿门便已扑倒,连连叩首,

“陛下赎罪,犯人已……已身亡了!”

萧广陵“啧”了一声,“怎么看的人!要在定州,我把你们全拉出去吊城楼!”

人死灯灭,嘴巴也跟着闭上了,纵然有多少秘密也一起化成飞灰,谁也不能知道一个死人的心思。

赵千山的痛哭声里,晏钧阖起眼,须臾又睁开,先望向身旁的林如稷,老中丞渐渐沉静下来,他跪在玉砖上,有些佝偻的身躯还是直直的挺着,面无表情,不知望向何处。

晏钧于是又看虎贲卫。那汉子哭得声不能抑,一双手死死揪着衣襟,身体却平稳极了,除了剧烈的换气,连一丝颤抖也没有。

好一场大戏啊。

晏钧肩膀微颤,竟然闷声笑了出来。

照棠……萧璟。

陛下。

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费尽心思布下这么一个局,到底想要什么?

一定要剖开我的骨肉,一定要我千夫所指,一定要我喝下那杯鸩酒?

你就……那么恨我?

他踉跄着站起身来,注视着御座上的天子。

萧璟安静地坐在那里,浓而长的睫羽在脸上投下阴影,唇红齿白,瓷玉一样的人。他像是最事不关己的看客,看完了这场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于是倦了,不耐烦了。

“好了,都退下吧,”他好声好气地安抚所有人,“有什么事,明日朝上再说。”

*

晏钧做了一个梦。

画面纷乱一时是他穿着冠礼的衣裳跪在萧璟身前,萧璟歪着头看他,笑着拉住他手,

“长策哥哥,冠礼不能哭,不吉利,快笑笑。”

一时是满地梨花,萧璟仰起脸,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