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钧终于忍受不了地后退一步,他猛地甩开魏自秋,想吐,又觉得彻骨的冷,那块蜜糖黏在他的掌心,逼的他发疯一样地想要逃离魏府。
他真的这么做了,穿过花园和冗长走廊,他礼服的衣襟跑散了,累金缀玉的腰带终于重重地摔在地上。
晏钧头也不回。
重归府邸,萧璟已等在房里。
两个人约好了要看晏钧的礼服,天子甚至等不及对方来接,就迫不及待地来了晏府,晏钧不在,他就坐在桌边乖巧地等他回来。
晏钧剧烈地喘息着,他看见天子懵懂的表情,那尚未长开的五官眉眼,像极了那张拼命仰着舔食他掌心蜜糖的脸。
太像了,像到无法否认两者之间的亲缘关系。
他又想吐,可泪意先一步涌上来,晏钧踉跄着,跪在萧璟面前,哽咽难言,
“陛下……”
萧璟吃了一惊,可他一个字都没问,反而伸出手拉着晏钧,笑着逗他,
“长策哥哥,弱冠礼不能哭,不吉利,快笑笑。”
天子那样明澈,又何等体贴,晏钧没有回答,他也不再说话,只是握着晏钧的手,柔软温热的掌心贴着他冰凉的皮肤,安安静静地等他。
晏钧从此,再也没见过魏自秋。
这个秘密被他深深地掩藏起来,一直到死,都没有说出任何一个字。
……
小屋里,晏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跪在了地上,他额角剧痛,眼神却渐复清明。
“季鸣琅……”
他喃喃地对面前的女人说,“你是公报私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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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萧定衡在位的时候,都说他气虚体弱,是以子嗣难继,现在看来,未必是他真的身体不好,否则那两个公主明明都生下来了,怎么就养不活呢?
“谢夫人的私生女被魏自秋找到之后,就一直关在老家生子,第一胎是个女孩,没办法,才又生了第二个,就是我弟弟。”
两个人从屋子里出去,坐在花园的小亭里,对着已然干涸的池塘,季鸣琅闲闲地说,“我弟弟就被抱去了宫里,当做萧定衡的儿子。”
唯一的那个。
怪不得都说他与先皇后长得像,居然是姑侄俩。
晏钧伸手遮住眼,喃喃道,“他还不大喜欢先皇后,可她才是血亲……”
萧定衡才是那个毫无关系,最该恨萧璟的人。
他连皇后都厌恶,现下抱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儿子,又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因为萧璟接连死去,怎么能不心生怨恨?
所以他才会写下那一封信,全然不顾萧璟的感受。如果是为人父者,怎么舍得要儿子去做那样艰难的事,而自己无所作为,安心地当着傀儡?
他就是要看着魏自秋抱来的孩子,亲自和魏自秋斗得你死我活,他才觉得快意。
这哪里是庸懦,分明是精明到了极致。
晏钧忍不住笑出声,薄润唇瓣却全然褪去了血色。一个君不像君,臣不像臣的国家,居然硬生生困住了他和萧璟,彼此这么多年。
“季鸣琅……”
他声音微颤,“那个……女子是不是已经死了?”
“我娘亲本来就是疯的,又能活多久,”季鸣琅叹气,“她走了之后,我就被魏自秋继续养着,后来有一次,他的宅子失火,我趁乱逃了出去……”
“失火……?”
季鸣琅本来是坐在栏杆上的,她坐直了身体,漂亮的眼睛望着晏钧,“就是你死的那天。”
她又一次说起前世的话,晏钧沉默许久,又问,“然后呢?”
“你不问问是谁做的?”
“萧璟未必知道你的存在,但他既然能下手杀了我,必然不做不休,想连带魏自秋一起烧死……“
晏钧哑声,“看来是失败了。”
季鸣琅点头,“魏自秋是个老狐狸了,狡兔三窟,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