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随意聊着天,一路走到了停车场,唐一臣把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后座,想要打开看一眼,又被祁尧拦住,让他回家再拆。
搞这么神秘,唐一臣趁祁尧不注意又仔细观察了一下盒子,终于在丝带的一角找到一个logo,好像是大都会博物馆。
他更加猜不出里面到底是什么了。
晚餐吃了日料,祁尧挑的地方,说是早就看到关注的餐厅在伦敦开了新店,想去尝尝。唐一臣好不容易才订到位置,结果前菜刚吃了一口,大少爷就在心里不高兴地皱了眉。
他本来就心情复杂,又觉得饭不怎么好吃,刚吃了没两口就开始走神,忍不住想晚上到底该在什么样的场景下如何开口。
一想到这个问题,唐一臣终于彻底没了胃口。而祁尧跟寿司师傅聊得热络,正准备要试第四种酒,丝毫没有发现唐一臣的失常。
一顿饭吃了快四个小时,准备结账的时候祁尧突然凑过来跟唐一臣小声说,太难吃了,英国人是不是味觉失灵,他下次再也不要自己点菜,还是乖乖听安排好了,唐少爷每次定的餐厅都很好吃。
还会有下次吗?唐一臣听到这话时心里一阵阵抽痛,他现在才知道,就算长大了,就算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他依然没办法像想象中那样轻易地放开眼前这个人。
到家后,唐一臣正要打开盒子,祁尧却罕见地有些紧张,他按住唐一臣拆开丝带的手,犹豫道:“可能会有点不新鲜了,但看在我一路提着它上了飞机,下飞机后又因为它险些被关小黑屋的份上,你别嫌弃。”
他越这么说,唐一臣就愈发好奇,三两下地解了丝带,盒子打开,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大束花,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特殊的保鲜方法,过去20几个小时竟然还娇艳欲滴。
那实在是过分硕大的一捧花,和外面花店里的不太一样,没有主花配叶,什么玫瑰铃兰六出鸢尾虞美人挨挨挤挤地插在一起,乍一看有些乱,再仔细一看却发现花的配色和插法都有些熟悉,唐一臣下意识地扭头往客厅望去眼前这捧花和他墙上挂的那副油画几乎是一样的风格。
“MET和纽约一家花卉公司联合办了个活动,请插花师复刻馆内收藏的静物花卉画。”祁尧取出盒子里精心绘制的卡片笑着解释道,“就是这副,如果我没记错,你家里挂的是同一个画家的画吧。”
他没记错。有段时间唐一臣对弗拉芒派的静物花卉非常着迷,那种华丽沉静又色彩艳丽的古典油画虽然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但却美得很张扬。唐一臣喜欢,难得花了大价钱拍过一副,就挂在客厅里。
在外行人眼里,那些静物花卉都大同小异,也有许多人都会在装修时都会随便买些复刻油画挂在墙上,权当装饰。可唐一臣没有只把那幅画当作装饰,他一直就是喜欢这样的东西,音乐也好绘画也罢,他就喜欢那些古典又明艳,千百年来都被人们精心照料和欣赏的美好。但这些话他从未对祁尧讲过。
“作为谢礼,”祁尧握住唐一臣的手,真诚地说,“Louisa的事还没有好好地谢谢你,给我意见,支持我,陪伴我,深夜里接我的电话,我那时候状态很糟糕,电话里一定也很讨厌吧。谢谢你唐一臣,作为朋友,你在这件事情上帮了我太多,这份礼物并不贵重,但我猜你会喜欢的,对吗?”
他平时在床上总会叫唐一臣的英文名,开玩笑时会叫他唐少爷,正经起来就叫他唐先生,几乎从未像这样郑重其事地连名带姓称呼唐一臣。
唐一臣出神地想,是因为你把我当做朋友吗?所以你会这样对待你所有的朋友吗?如果只是朋友就已经可以让你这样珍惜,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该肖想别的。可如果只是朋友就能看到你这样的温柔,那做你的爱人究竟会是怎样幸运的一件事呢?
他不愿意再想下去了,于是倾身和祁尧接吻。两个人双手交握,那捧飞跃了几千公里的美丽花束映在他们脸上,还有客厅里的那副画也在遥遥见证着他们此刻的亲密,仿佛这一刻真能不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