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提起,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会真的放在心上。

唯独那一次,几年前,曾有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跟一家大型机械制造厂商做生意,靠着合同上的漏洞,狠狠敲了对方一大笔钱,并“意外”引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强撑两年后,最终对方以极低的价格把整个公司,连带专利和生产线全部打包卖出。

多娜塔姨妈到死都不知道,那起让她和她儿子赔了巨额补偿款后依然痛失公司的官司,真正的幕后黑手是Theo。他赚得盆满钵盈,还靠这个案子卖了个大人情,公司最后兜兜转转落到了他的姐姐手里,母亲和哥哥都有份参与,有好大家分。

祁尧曾经很讨厌多娜塔姨妈,但后来他长大了,渐渐也就对这个人没什么感觉了,就连报复也是出于一种难以言说的看热闹心态,谈不上是私人恩怨。因为他后来终于明白,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好人,体面礼貌,互相关心,彼此支撑,愿意无条件付出的家人都写在童话故事里。

而祁尧甚至没读过那样的童话,他只知道小红帽和外婆被大灰狼吃掉,灰姑娘被继母打死,丑小鸭被家族抛弃。

祁尧眼前所见的,是那条河的最后一段。今年冬天不莱梅的天气很反常,一直冷,却一直没到零下,所以河水没有结冰,它将一路向北奔流,直至汇入北大西洋。

水一定很冷吧,祁尧出神地想,会比我们的心更冷吗?

没有人能回答他。

⒋⒊400⒊? ?0?0 02:2:

周一早上九点,唐一臣办公室的门准时被敲响,走进来的却不是什么实习生,而是祁尧。

唐一臣带着满脸的困惑和一点没藏好的,因为睡眠不足而显露出的疲惫向他身后张望,没看到别人。祁尧趁他助理转身的空档,伸手捏了下唐一臣的鼻子,直到看着人皱起眉一边瞪他一边往后躲了才松手。

助理这时回过头来,只看到一脸严肃的祁律认真回答:“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祁尧手里拎着箱子和公文包,大衣里面只穿了一件衬衣,没打领带,比起平时西装革履的律所合伙人,倒确实更像干活的人了。知道唐一臣还要赶时间,祁尧又补充道:“放心,你的要求我绝对都符合,所以快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唐一臣知道自己应该再多问两句,比如祁尧能待几天,会不会耽误他工作之类的,但他现在既没有这样的心情,也确实没时间,况且助理就在旁边,他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客套礼貌地跟祁律道谢,把桌边剩下的几个纸箱都搬到了沙发这里。

他需要祁尧把这次案子里的所有材料逐句检查一遍,每一页,每一行,每一个字。这是最后的收尾工作,如果没问题资料就可以归档了。

真是够多的,祁尧随手打开一个箱子,看到里面精心分类整理后满满当当的文件,马上就明白了唐一臣的脸色怎么会这么难看,眼窝都陷进去了,人也瘦了一大圈。也太难为他,这样的案子,实习律师都会抱怨繁琐,祁尧自己也多年不做归档了,更何况唐一臣既不是专业人士,白天还有其它工作。

其实祁尧昨天一早就找好了人,只是出门前又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在电话里骂人的疯批模样,实在是有些内疚。唐一臣是体面的社会人,不会真的跟他计较让他下不来台,可唐一臣越体面,就显得祁尧越不体面,祁律还没有不要脸到能这么若无其事翻篇的地步。

但现在看,祁尧只庆幸自己没有真的给他送个实习生来。

他拿起一摞资料翻了两页,以祁尧对唐一臣的了解,能猜到他大概只想让实习生把其中的重点标注出来,最后还是要交给唐一臣来检查。

那天晚上唐一臣甚至都没要求实习生一定要能看懂中文,可是打眼一看,这里起码有一半的材料都是中文写的,所以担子依然要落到他肩上,估计这人早就做好了再熬一周的准备。

速战速决吧,唐一臣还在做简报,祁律已经脱了外套挽起袖子准备工作了。他把所有的资料箱依次打开检查过,又分门别类摆放好,听到唐一臣问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