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浩平是长子,住得比浩方好自然应当,可如今浩平被老太太放在段家老宅,吴家二小姐身后又站着吴老爷,段老爷盘算来盘算去,觉得不能让吴二小姐委屈了,可要腾院子又不合适。他在书房算了半天后决定下来,趁着段夫人不在,他决定把家里的屋子重新分一下!
由浩平那个院子里分出一间大屋给浩方这边,从段夫人这边分出一大间二小间,大屋也给浩方,二小间给浩平。看着是浩平那边占了便宜,用一间屋换了两间屋。
段老爷觉得这下面子里子都照顾到了,就是日后浩平回来埋怨他,他也有话说。再说这个大儿子眼瞧着是不中用了,从小就养在老太太跟前,连媳妇都是老太太给他娶的,现在说话都跟老太太一个味。
段老爷觉得跟大儿子不亲,又觉得把一笔巨债架在二儿子身上,虽然是二儿子的岳家,可说出去也不好听。又有吴家站在二儿子后边,原本就亲近,又有愧,所以不知不觉就往二儿子那边偏。
段老爷在家中折腾,扒墙挪屋好不热闹。那边吴家送女出门。
三月末四月初,正是阳春好时节。这日艳阳高照,锣鼓喧天,吴家屯半个村都被送亲的队伍挤满了。嫁妆排着长龙,从村东头挤到村西头。新打的家具架在车上,占满了一整条街。时兴的样式让大姑娘小媳妇都看红了眼,只叹自己没托生在吴家。
屋子里吴大小姐哭得两只眼睛核桃般大,脸上的粉扑上湿掉再扑再湿。
吴夫人哭昏过去几回,仍是强撑着哆嗦着手给大女儿开脸盘头,又把吉祥的玉佩金锁往她身上挂,只觉得怎么都不够。
吴大小姐脖子上挂了五六条项链,金的银的玉的,吴夫人还在身上找,又叫丫头去开她的嫁妆箱子。抓着吴大小姐的手不肯放,强忍着泪带着笑嘱咐她,一遍又一遍。
吴老爷在院外一边迎客拱手说着吉祥话,同喜同喜,有福有福。
吉时到,正堂屋里准备好,由两个喜婆扶着吴大小姐穿戴齐整盖着红盖头慢腾腾的出来,吴老爷和吴夫人端坐堂前。
“拜!”随着这一声,吴大小姐跟旁边一个抱着公鸡的人一起拜下去,拜过天地父母后,喜婆扶着吴大小姐,扶着她在堂上绕一圈后出门,喜婆背她上花轿。
吴夫人强撑着脸上带笑,两只眼睛里泪花只打转笑得比哭更苦。
到聂家前,吴大小姐的脚不能着地。到了聂家再拜一遍堂这才算真正礼成。
停在吴家院前的送嫁队伍慢腾腾动起来,唢呐响亮的吹起来。
茶姑是陪嫁的丫头,她怀里抱着一个木匣子从屋子里出来,花轿旁的婆子悄没声替她掀起帘子,她弓着腰钻进去,吴大小姐正在擦泪,见她钻进来斥道:“胡闹!快出去!”
花轿极大,因路上要走两个月,又无法赶路,一路都要慢腾腾的过去。所以宽足够一人横躺下还有余,有一般轿子的两倍大。吴大小姐坐着的地方夹板放平就是张床,铺上几层厚被子也不比炕差到哪里去。后面是个大箱子,里面放着被褥和替换的衣服,两侧的夹板拉起可以当小桌子用,吴大小姐坐着的地方下面是个暗格,里面堆着小方桌,夜壶和铜盆。前面还给陪她闲话路上解闷的丫头婆子留了几个座,挤着来能坐下四个人,晚上也能留下个人陪她。
茶姑一进来连忙蹲在她跟前侍候,先从木匣子里拿出干净的湿手巾递给吴大小姐说:“二小姐让我来的,说等到花轿起来少说也要小半时辰,前面的嫁妆要出村还早呢。她让您先净净脸,要吃要喝都赶着弄,一会儿到路上只管闭上眼睛睡大觉,万事不要多想。”她连珠炮的说,手上不停,给吴大小姐净过脸擦过手后又从匣子里拿出一个盖碗,打开一看是一碗冰过的米酒甜汤。
吴大小姐正被这身嫁衣凤冠压得满身汗,刚才又大哭了一场,头晕发虚,见了凉甜的米酒立刻端过来灌了半碗下去才顺过气来,头也舒服点了,胸口也不发闷了。这才反应过来茶姑传的吴二小姐的话都是些什么,失笑道:“浑丫头!净胡说些什么啊!”
茶姑